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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之吻 第29頁

作者︰殷曉瓊

「你當真舍得離開趙媛?」若歡好奇地用手支起頭。

「‘小別勝新婚’嘛!天天膩在一起多沒意思。」听得出來,唐莉口氣中多少有些勉強。

「還在熱戀期的女人會相信這一套?你少唬人了!依我看哪,八成是法國的總公司對你下最後通牒了。」若歡斜眼睨她。

「你怎麼知道?」她詫異。

「因為我也被下最後通牒了。」她據實以告。

「哈哈哈!」唐莉聞言,放聲大笑。

若歡白了她一眼。「笑什麼?」

「笑你的運氣和我一樣背啊!」

「幸災樂禍!」若歡沒好氣地又白了她一眼。

「我看你也甭考慮了,就和我一起回去吧!」

「我——」若歡猶豫不決。她和雲天的感情尚在起步階段,她不敢確定時空是否會沖淡他們的感情,而念荷也才剛接納她……但是,如果失去了現在這份工作,她又不甘心。

「若歡,你要知道,以一個東方女子的身分能在巴黎掙得到這份人人稱羨的工作,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而且公司付給你的年薪又這麼高,如果你不回去,巴黎人才濟濟,一定馬上就會有人出來遞補你的空缺的……」唐莉理智地分析道。

「我知道。可是我放心不下他們父女啊!況且念荷身上還有病……」若歡萬般無耐的說。

「若歡,魚與熊掌是往往不能兼得的。」唐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若歡嘆了一口氣。「最討厭做這種二選一的選擇題了。」人生真是充滿了抉擇與矛盾。

「你大可以先回去法國工作,等到放假時再來看他們呀!雖然是有點麻煩,但卻不失為一個兩者兼顧的好方法嘛!」唐莉提議。

她沉默半晌後,說道︰「這件事我還得再想一想。」

唐莉只好從皮包里掏出一張紙片遞給她。「這是我回法國的日期和班機號碼,如果你確定了的話,可以和我訂同一班飛機。」

若歡把紙片放進口袋後,隨口問道︰「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

「不了,多謝。我已經和趙嬡約好去吃龍蝦大餐。」唐莉甜笑著拒絕了她。

「每次只要你一交男朋友,我們就變得連吃一頓飯都困難重重。」若歡頗為感慨地抱怨著。

「嘿,這一次的戀愛可是你做的媒哦!」唐莉得意地望著她,臉上堆滿了笑。

餐桌上,若歡一直心不在焉地想著唐莉下午說過的話。

「爸爸,電視新聞說水族館下個星期會有‘熱帶海水魚大展’,你帶我和若歡阿姨去看,好不好?」念荷問。

雲天邊舀湯邊說︰「好啊,不過你要問問看若歡阿姨有沒有空?」他發現若歡正在發愣。

于是,念荷轉向若歡。「阿姨!」她一臉期盼地望著她。

「啊?」她猛然回神。

「你下個星期可不可以和我們一起去水族館?」小小的臉蛋上,琉璃般的雙瞳正閃閃發亮。

「下個星期?」她一怔,下個星期她就要回法國了呀!

「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改期。」雲天察覺出她的表情有異。

「不是的……我……」她語無倫次,對于回法國的事,她著實難以啟口。

「怎麼啦?你今天不太對勁哦!」雲天體貼地問。

她閉上了眼,因為只有在看不到他們父女兩人的時候,她才有勇氣把話說出來。「雲天,我下個星期就要回法國了。」

念荷霍地放下筷子,臉色倏地大變。「你騙人!你和我打過勾勾的!」說完,便跳下椅子奔向臥房。

「念荷!」若歡喊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天一臉疑惑。「怎麼突然想回法國?」

「如果再不回去,就要被公司炒魷魚了……」她無奈地答道。

「若歡,跟著我,你大可以不必工作,我們並不缺錢用啊!」雲天誠懇地望著她。

「這並不單是錢的問題。」若歡溫和地說道。「我在法國受了七年攝影的專業訓練,為的就是可以走上專業攝影的路,而現在如果跟了你,我除了成為你的老婆之外,就什麼也不是了……」

「你是說,你愛工作更勝于我?」他知道,她並不容易滿足于「左雲天的妻子」這種單一角色的身份。

若歡搖搖頭。「不,這兩種愛是不一樣的。你的愛讓我的生命更趨圓滿,但工作卻讓我可以肯定自我的存在,這兩者是缺一不可的。」

「但你卻選擇了工作。」他神情黯然。

「雲天,但我也沒有放棄你呀!」她急忙辯解。

「你回法國不就擺明了是要選擇工作而放棄愛情?」

「不!我回法國的確是為了工作沒錯,但是我放假的時候還是可以來看你們呀,而你也可以到法國看我,我們要相信彼此才是呀!」她的態度堅決,滿懷信心的樣子讓人無從懷疑。

他不忍使她陷入兩難的情境之中。因為他愛她,他不想逼她,他更不忍見她因此而變成一個不快樂的人。于是他說——

「我尊重你的決定。」只要她快樂,他什麼都願意犧牲。

「謝謝你,雲天,我就知道你會了解我。」她好不容易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什麼時候啟程?我去幫你訂飛機票。」

她隨即從口袋里掏出唐莉抄給她的紙片。「日期、班次都寫在上面了。」

「我馬上去訂。」

「謝謝你。」她飛快地啄了一下他的右頰。

他把她擁入懷里,心中萬般不舍。「你這個淘氣鬼!」

「我們去看看念荷吧。」她說著,掙月兌出雲天的懷抱,拉起他的手,直往念荷的臥房走去。

若歡欲返回法國的當天清晨。

若歡還在半夢半醒之間時,就感覺到右手掌心癢癢的,她霎時驚醒,以為有人把湯尼放在她的手上。

她定楮一看,掌心上除了一張摺得方方正正的信紙外,根本不見湯尼的蹤跡。

她松了一口氣,但隨即感到不對勁——掌心上怎麼會有信紙呢?

她好奇地打開信紙,幾行稚氣樸拙的字立即躍入眼中︰

若歡︰

我知道你就要回到很想念的家了,念荷我想請你留下來,好可以和你一起去水池看魚,可惜你就要回家了,所以我只好和爸爸一起去了。

你回家以後,我會天天想念你,想必你也會天天想念我,並且希望你快回來看我。

祝你一路順風

想你的念荷

放下信紙時,若歡心中的感動與哀傷並時交錯。念荷是如此的敏感、脆弱,自己這麼一走,想必是傷透了她的心。看著那幾行寫得歪歪斜斜的稚澀字跡,她覺得既窩心又傷心,真是百感交集,無以言喻。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請進,門沒鎖。」她喊道。

雲天應聲推門而入。

「昨晚睡得好嗎?」他坐在床沿,關心的問。

「好極了。」她從床上坐起,匆忙斂起方才的哀傷。「最近甚至不必服用安眠藥也能入睡呢!」自從和他相戀之後,她的情緒變得相當乎穩,失眠的毛病也大有改善。

「看吧,住在我家還是很有好處的。」他愛憐地看著她。

「嘿,現在才勸我留下來,已經來不及啦!」她故作輕松地向他挑了挑眉。

「算了吧,你那副牛脾氣,只怕勸了也是白勸!」他對她的性子,其實早已了若指掌。

她皺了皺鼻子,笑望著他。「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雲天啊!」

他輕敲了一下她的額。「既然如此,還不趕快去梳洗!要知道飛機可是不等人的喲!」

「好好好,我馬上就去——咦,怎麼沒看見念荷?」她舉目四望,覺得不大對勁。

「她躲起來了。」他說。

「躲起來?為什麼?」她張大了眼楮,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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