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莉走後,雲天即伸手輕敲了一記若歡的小腦袋。
「怎麼了嘛?」若歡嘟嚷著。
「什麼‘完壁歸趙’?你要把我送給準?再亂說話當心我叫湯尼出來和你玩‘親親’。」雲天沒好氣地瞪著她。若歡差點把嘴里的咖啡噴出來。「吃東西時,可以不要提到湯尼嗎?」她白了他一眼。
「誰叫你胡言亂語。」他說。
「我哪有?本來就應該把你還給唐莉的。」她一臉無辜。
「為什麼要還她?她既不是我媽,又不是我老婆。」他丈二金鋼模不著腦袋。
「雖然她不是你媽,但是我相信有朝一日她一定會成為你的老婆。」
雲天笑了起來。「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我會從中牽線啊!」她認真地說。
「你省省力氣吧!」雲天又敲了一下她的頭。
若歡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正色看他。「怎麼,你不喜歡她?」
「像唐莉那麼聰慧的女子的確讓人難以抗拒,但是我已經有意中人了。」
「啊?你怎麼不早說,害人家瞎忙了半天。」她咕噥道。
「你又沒問我。」他低頭喝了一口咖啡。
「不過,」若歡的眼楮機伶伶地轉了兩圈,「反正死會可以活標嘛!唐莉還是有希望的,對不對?」
「你別白費心思了,我是不會輕易見異思遷的。」他抬頭看她,露出一朵深不可測的笑容。
「可以告訴我這個幸運得主是誰嗎?」若歡十分好奇。
「也該讓你知道了。」他說。
「洗耳恭听。」她正襟危坐,滿臉期待。
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她的臉龐,終于鼓起勇氣,深情地吐出下面幾個字︰「那個人——就是你!」
「哈哈哈!」若歡聞言大笑,完全沒有他預期中那種感動、錯愕的表情。
「笑什麼?」雲天茫然地問,心里對若歡的笑聲恨得牙癢癢的。
「雲天……你……真會……開……玩笑……」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若歡!」他忍不住大吼。
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聲,睜著一雙大眼無辜地看著他。「講了笑話又不準人家笑,沒道理嘛!」
「誰講笑話啦?」他沒好氣地問。
「你呀!用頭皮想也知道,你怎麼會喜歡我嘛!」
「你這麼沒自信?」他詫異。
「我既不溫柔,脾氣也壞,又不像唐莉那麼有女人味,而且還是個工作狂……」她滔滔不絕地數落著自己的缺點。
「可是,你的出現總是讓我覺得喜悅。」他握住她的縴縴小手,含情脈脈地望著她剪水潼潼的雙眸。
「不會是你的錯覺吧?」她說著,手本能地抽回來。
「若歡尸他忍無可忍,不相信她竟會在此時此刻潑他一盆冷水。「請你正視我的感覺!」
「可是,唐莉她……」她仍欲辯解。
「這件事和唐莉無關!」他淡漠地說。
「但是她喜歡你啊!」她說得理直氣壯。
「那是她的事。」口氣仍然淡漠。
「你不能這麼無情。」她為唐莉感到可惜。
「總比濫情好。」他說。
「唉!」若歡嘆了一口氣。「那我要如何向她交代呢?」
「怕她知道我們‘弄假成真’?」
「誰要和你‘弄假成真’!」她白了他一眼。「我是怕已答應過她要拉攏你們了,如果你不肯配合,我豈不是言而無信?」
「看來你不是當紅娘的料呢!」他調侃道。
「誰叫你不肯配合。」她咕噥著。
「這種事怪得了我嗎?」雲天頓覺啼笑皆非,但更令他啼笑皆非的是,她居然把他的告白當成是「開玩笑」,他這輩子再也沒有踫到比這更挫敗的事了。
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會逐漸開啟她的心扉,讓自己進駐到她的心中。
深夜。
唐莉滿身酒氣地撞進雲天的臥房,隨即軟綿綿地趴到雲天身上。
雲天倏地驚醒,忙不迭地扭亮床頭燈。「唐莉,你怎麼會在這里?」他睜大了眼。
「嗯——呃——」她打了一個酒嗝後,迷迷糊糊地說︰「別吵,我……要……睡覺……」她伸手攀住他的頸子,整個人柔軟地緊貼著他寬闊的胸膛。
「唐莉,你走錯房間了。」他盡量使自己保持鎮定。
她渾圓的和混著酒精的體味,讓他的心跳本能地加快。
「我……我沒有……走錯……是你錯了……」她語無倫次,雙手仍緊緊攀住他的頸子不放。
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離自己的身體。「唐莉,乖,听話,回自己的房間去睡覺,好不好?」他像哄孩子似地。
「我……要睡……覺……呃——」她又打了一個酒嗝,臉順勢埋進他的胸膛里,小巧的鼻尖在他的睡衣上來回磨擦游移。
「唐莉……這是我的身體,不是床啊!」他忙把她推開,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喪失自制力。
「好……溫暖……」她又趴回他的胸膛。
「唐莉,不要這樣!」他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讓……我睡嘛……」她軟軟地說。
「回房去睡,好不好?」他扶住她的肩膀,耐著性子說。
「不好!」她突然大叫。
「噓,小聲一點,你會把若歡吵醒。」
「若歡!若歡!若歡!你滿心都是若歡!」她歇斯底里地咆怒著。
雲天一愣,沒料到她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怎麼啦你?」
她拉過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歡你……」從第一次在曼谷……見到你……就開始了……」她斷斷續續地說,聲音哽咽。
「你……」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雙手環住他的腰,臉頰緊貼住他的胸膛。「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唐莉,你听我說——」
她打斷了他的話。「愛我……好……不好?」她說著說著,竟哭了起米。
她其實只有三分醉意,這回不過是以酒壯膽來表明心跡罷了。
「唐莉,別哭——」他以袖角拭去她的淚,心中十分不忍,但他明白自己勢必得把事情說清楚才行。
她在他的懷中,情緒漸漸緩和下來。
他這時才輕輕扳住她的雙肩,把她推離自己一些距離說話。
「不哭了哦?」他小心地問。
「嗯。」她哭得水汪汪的大眼正深情地凝視著他的面容。
「來,先坐一下,我倒杯水給你喝。」他輕巧地回避她的目光,旋即轉到牆角的飲水機去取水。
「喏,喝水。」他把一杯溫水遞給她。
她默默地喝水,仍不時抬眼看他。
「酒退了嗎?」他看她仿佛已清醒不少。
「好多了。」她今晚根本未曾真正醉過。
他走往落地窗,啪一聲拉開窗門,把頭探進清冷的夜色中,任憑夜風吹拂著他紛亂的思緒。
「唐莉,有一件事我必須和你說清楚。」他背對著她,語氣嚴肅。
「什麼事?」她問。
「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但是別再對我付出感情了,因為我們之間不可能……」
「為什麼?」她打斷他,緊緊咬住牙根。
「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斬釘截鐵地說,並不想對唐莉有所欺瞞。
「是誰?于若歡?」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
「這並不重要。」他回頭望她,夜風微微吹動他的頭發。
她閉了閉眼,又睜開。「好,這是你親口拒絕我的,我會記住。」她怎麼會不記住呢?左雲天可是生命中第一個拒絕她的男人。
「你怪我?」
她擠出一絲笑容,即使是笑,也是蒼涼的。「怎麼會呢?」
「那麼盡快忘記我,對你會好些。」
她那朵淒測的笑仍殘留在嘴角。「生命中有很多事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但我會听你的話,努力把你忘記。」她明白自己說這些話不過是讓他不要過于自責,就算他不愛她,她也不希望他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