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潔想起來了,「你是那時候的新娘!」
「我叫鞏月吟。」鞏月吟笑得極燦爛。
「不過,你看起來和那時候有些不一樣了。」想起她和梵遙的第一次見面,一陣揪痛不禁由心底傳來,聶小潔的眼神立即黯了下來。
「你們別盡彼著敘舊,菜都要涼了。」芳孜拉著兩人人座,「我們邊吃邊聊吧!」
一陣介紹過後,鞏月吟迫不及待地開口︰「舅媽、堤,你們都知道我差點和梵遙結婚的事。」
「莫非……」季堤瞪大了跟。
「沒錯,當時沖進教堂的……」
「就是小潔?」這下子芳孜也搞懂了。
面對著大家喜悅的臉,聶小潔卻笑不出來,她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她沒忘記眼前這個女孩差點就和梵遙結為夫妻!要不是因為自己……「很抱歉,當時破壞了你的婚禮。」她痛苦的低垂下臉。
「小潔,你在胡說什麼?你可是我的恩人!要不是你,我現在怎麼可能過得這麼幸福,我當時不是說我早就有了喜歡的人,而那個人,就是我最愛的老公。」鞏月吟幸福的將頭枕向季堤的肩。
看著她和季堤兩人恩愛的模樣,聶小潔相信她的確很幸福;但另一件事卻也教她小明白。「那你當初為什麼答應和梵遙……」不行,提起他的名字還是會令她心痛。
「說來很慚愧。」鞏月吟羞赧地低下頭,「那時因為我沒有勇氣反抗我父母親的意思,也不敢向季堤說自己被家人安排結婚的事,而且當時又說不過梵萱,認為當眾拒婚會使雙方家庭蒙羞。事實上,我一上禮車就開始後悔了,因為我根本就不認識梵遙,我愛的人是季堤!
當神父開始念祝禱詞的時候,我急得猛掉淚,在心里拼命祈求上帝給我一個自新的機會,我發誓一定會改掉我這怯懦的性子。就在那個時候,你出現了,我當時想,你—定是上帝派來的天使。」
聶小潔此刻只覺得頭昏眼花,「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她不信地搖了搖頭,「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種婚姻。」他們一定是瘋了!
「不,你要相信我!」鞏月吟急道︰「梵遙怎麼想我是不知道,反正我們之間是絕對不可能有愛情的。不過,我猜他當初會答應結婚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兩家的關系很好,雙方父母硬是要將我們湊成一對;他大概也和我一樣,不願違逆父母才同意的。」鞏月吟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瘋了!都什麼時代了,竟然還有人是因為不願違逆父母而結婚。聶小潔在心底笑鞏月吟的單純。但,她可清楚得很,梵遙答應結婚的原因恐怕是為了和他父親的那個約定吧!
他把她當作是鞏月吟的替代品!他也早就這麼告訴過她了,他們在台灣的最後—晚,他曾親口說過要她替補新娘的缺,那麼自己何苦還這麼……
算了,反正他怎麼想已經和她無關。她早就已經決定離開他,不是嗎?
只是為什麼,她的心卻一直想著他,想開口問有關他的一切。
聶小潔狠心強壓下這股想要抓著鞏月吟問個清楚的沖動。
「對了,小潔、你為什麼沒有和梵遙在一起?」鞏月吟天真地問道︰「上個禮拜梵遙生日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會帶你回去見梵伯伯呢!」
生日……他在台灣?
聶小潔的雙手絞緊,但她卻又強自鎮定地笑著問︰「哦,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那還用說,你和他不是一對嗎?那天在教堂……」
「那只是個誤會!」聶小潔蒼白著臉打斷她的話。
「其實我只是個局外人,一時心血來潮跑進教堂里湊熱鬧,如此而已。被你和他的朋友誤會,我也很過意不去,所以我才刻意躲在這里,我想,過一段時間之後,大家就不會再提起這件事了。」
「是這樣啊,原來是我誤會了。傷腦筋,我原本還以為他也可以找到他的幸福,看來,得到幸福的就只有我一個。」這麼看起來,她好像有點對不起梵遙。
听鞏月吟這麼說,聶小潔的心頭沒來由地又是一陣痛楚。
「阿姨,我吃不太下,想先上樓休息。」說完,聶小潔不顧三人詫異的目光起身離席。
她告訴自己,別再想起他,別一听見他的名字就這麼沒出息地在意,別忘了他是個游戲婚姻的男人,別忘了自己只不過是他和他父親打賭之下的一步棋子。
盡避一直這麼告誡自己,但是當她听見餐室里傳來的話聲時,仍是猛地停住了腳步。
「那個梵遙……他現在過得不好嗎?」季堤不懂他的小妻子為何滿臉的歉疚。
「唔,也不能說是不好吧!」鞏月吟偏著頭「我听我媽說,梵遙好像接管梵伯伯的公司。」
被了!聶小潔痛苦地捂住耳朵。
事實已經清楚的擺在眼前,他輸了和他父親的賭注,所以他得放棄自己一手經營的公司。而她則是害他輸了這盤棋的人——他差勁的棋子!
一個愛上了操縱者的可笑棋了……聶小潔心碎地逃離當場。
又一個禮拜過去。
聶小潔意外地發現自己懷孕的事實,她的月事一向沒有遲到過,因此她很確定自己的推算不會錯。她打定主意要一個人撫養這個孩子,而且打算不讓芳孜阿姨或者是任何人知道她已經懷孕的事。所以她想,或許是她該準備離開澳洲的時候了。
「小潔,這一件好不好看?」鞏月吟手里拿著一套孕婦裝詢問她的意見。聶小潔回過神,和他們這一對夫妻相處一個禮拜,聶小潔發覺白己挺羨慕他們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方式。
你也可以啊,小潔。她想起湘織曾經對她說的話。
是嗎?她真的做得到嗎?她對自己苦笑。
「老婆,你不管穿什麼都一樣好看。」季堤由衷的稱贊。
「哼,就知道你只知那麼一千零一句。」所以她才硬是要拖著小潔一起出來,好給她一點意見。「還是穿在身上看會比較準,我去更衣室換,馬上就好。」
碑月吟轉身向更衣室走去,留下季堤和聶小潔站在櫥窗前。
「你很愛月吟吧?」聶小潔的視線仍停留在櫥窗里的衣服上。
「咦?」季堤先是愣了一下,既而流露出一個幸福溫暖的笑容。「當然。」
聶小潔轉向季堤,「如果……在你們結婚那一天,突然出現一個陌生女人,聲稱要嫁給你,而月吟也表示願意將你讓給她,你會怎麼辦。」
回答我啊,季堤,如果你真的愛鞏月吟,就告訴我答案,告訴我這個當時我沒有在教堂里找到的答案︰你的愛究竟能承受多少考驗?
「月吟不會這麼說的。」季堤不答反笑,他的眼神里寫著堅定。
「我只是說如果。」
季堤偏著頭想了一會兒,然後依舊是那抹堅定的微笑。「月吟絕不會這麼說的。」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遇上這種狀況,會有何感受。」難道連他也無法給自已答案?
「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季堤的回答在她的心頭造成了震撼。「為什麼你如此肯定?」
「因為月吟也和我一樣,彼此深愛著對方。」
「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愛你?」若是從前的聶小潔,一定早在心里痴笑他的大言不慚,但現在,她只想知道答案。
「很簡單!」季堤回答得理所當然,「因為我愛她。」聶小潔沮喪的低下頭。「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那天她賭氣地自顧要進教堂,目的只是想證明世界上沒有所謂的真愛,而那些能僥幸相守到老的夫妻,也只是運氣好沒出差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