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好犀利的目光!
且先不提他那足以魅惑眾生的俊俏容貌是多麼吸引人,單單那雙黑眸便足以教人傾倒。
他的眸炯炯有神,如烈日太過熾熱而不可逼視,但當他眼中突然有著一絲笑意的時候,那雙黑眸卻又變得深邃迷人、幽如冰潭,教人不自覺深陷其中。
盡避她生性冷靜,不至于在他的注視之下朱顏泛紅,但在兩人對視的瞬間,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悸動了一下。
下意識的,她避開了他的目光。
炎熾似笑非笑的瞅著她,為她的表現作出評斷,「你很鎮定。」
「嗯?」鏤月一時沒听明白他的意思。
「很少女人見了我不心慌意亂、手足無措的。」
「哦?」也很少人像他這般自大狂傲的吧?鏤月在心里這麼想著,表面上仍是維持應有的禮貌,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炎熾。」
「炎熾?」滿特別的名字,但她沒听過。
「怎麼,我的名字好像比我的外表來得令你驚異。」說著,炎熾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這回多了一絲戲謔。
鏤月搖了搖頭,澄清道︰「只是覺得你的名字與眾不同而已。」怎麼這人的思考模式和常人不一樣?
「你又是誰?」她究竟認不認識他,他是打從心底抱著懷疑態度的。
「鏤月。」
「你救了我?」除了外傷還隱隱作痛外,他感覺得到體內的毒勢似乎被壓抑了下來,若不是奇跡出現,便是她讓他吃了什麼神丹妙藥。
鏤月頷首道︰「是我救了你,不過,只是暫緩你的毒性而已,你身上的毒還沒解呢。」
「你是大夫?」
「嗯。」
濃眉一挑,炎熾的目光鎖住她姣好的容顏。
「條件呢?」
「什麼條件?」鏤月被問得莫名其妙。
「救我的條件。」語氣一頓,炎熾一臉深沉的瞅著她,「別說,你正好是一位仁慈又具有愛心的女大夫,行善義無反顧、救人不求回報。」
「你——」
這人好重的心機!
「何必生氣?」炎熾睨了她一眼,無視她眉宇間強忍的怒
氣,淡然道︰「條件交換,很正常。」在他的信念里,從不相信世間會有不勞而獲的事。
鏤月直視著他,原先平靜的語氣略略高揚了起來,「你怎麼可如此猜忌人?」
枉費她好心好意在此陪他一夜,一心想為他解毒,他竟說話如此傷人,真令人氣惱啊!
「如果救得了你,再談條件吧!」語氣一改,她淡然的說,臉色明顯不悅。
「什麼意思?」
「一葉風的毒不是那麼好解的。」
「哦廣她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你知道解法?」
她別過臉去,櫻唇緊閉。
「不想說?」
鏤月在心中輕嘆一聲,終究是不忍斷了他的生機,開口道︰「要解一葉風的毒,必須在三天之內做到五件事才行。」
炎熾不置可否的瞧著她,表情依舊深不可測,「你說。」
「首先,早、中、晚都得讓我為你放血一次。」
「容易。第二呢?」
「得按時服藥。」
「更容易。」看來,解毒的辦法一點都不難嘛。
「第三,不許動怒。」
炎熾听了薄唇一勾,嗤道︰「這算什麼?」
听到他的答復,鏤月不禁微微蹙眉。「隨意動怒的話,極可能造成毒性再次凝聚,後果是很嚴重的,你明不明白?」
「嗯。」炎熾敷衍的頷首,眸里依舊嵌著一抹輕狂笑意,像是在說︰動怒與否,得視情況而定。
要是三天之內都見不到四溟幫的人的話,或許他會控制控制自己的脾氣,暫時別大開殺戒,但要是那麼不幸讓他見到了,或者冤家路窄讓他踫上了,那就根難說了。
鏤月沒注意到他眸子里的風暴,以為他勉強答應了,徑自道︰「第四,不許動武。」
「不許動武?」炎熾眯起俊眸,瞬間又不甚友善的盯著她,一副覺得她居心叵測的模樣。「不能動武,要是遇到仇家豈不是坐以待斃?」
「你先听我說。」鏤月體諒他身中劇毒的惡劣心境,並不計較,平心靜氣的回答道︰「動武會刺激毒性在體內流竄,恐怕一發不可收拾,嚴重的話還會危及性命,不可不慎,因此能避免就避免。」
倒是挺冠冕堂皇的理由。炎熾在心里哼了一聲。
「要是……避免不了呢?」他拋出這個難題要她答復。
「這……」鏤月思考了一下,才道︰「只要你別隨意走動,好好待在我的居處,應該可以安全度過這三天。」
「若是仇家找上門來呢?」
「逃。」
「逃?」炎熾嗤笑一聲,十分不以為然。
逃、避、躲,一向不是他的作風。
「這點我恐怕做不到。」
鏤月見說服不了他,索性用激將法,「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難道你連三天都不能忍嗎?究竟是性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
「別對我說教。」炎熾直視著她,眸光一片清冷。
在他弄清楚她的身份與目的,確定她真的能解一葉風的毒之前,他是不會感激她的救命之恩的。
遑論,要他對她唯命是從。
「你——」鏤月氣結,霍然起身便要離去。
偏偏,炎熾還在火上加油。「生氣了?」
她瞪著他。
「你不是一向冷靜自持?」
她當然是!鏤月在心里喊道。
但她的冷靜與自持早教他的驕狂烈焰焚燒殆盡,她再留下來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你要去哪?」見她臉色驟變,炎熾一躍而起,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
「與你無關。」她故意板著臉,強迫自己狠下心腸。她不能心軟,絕不能!對他,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半途而廢,是你的一貫作風嗎?」炎熾斜睨著她,沒半絲悔意,口氣依舊十分狂傲。
盡避,他並無意激怒她、逼走她。
「隨你怎麼想吧!」話一說完,鏤月不再多言,繞過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炎熾瞅著她離去的背影,雙唇緊閉,沒再吭聲,但一雙深沉的眸子里隱約可見怒火跳躍。
向來都是他拒絕別人,這是第一次,他被人這麼斷然的拒于千里之外,而且,對方還是個女人。
懊死!她憑什麼說走就走?
包該死的是,她不能走!
隨著眸子里的怒焰高漲,他的氣息開始紊亂,接著,緊閉的薄唇突然失了血色,他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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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不過片刻,鏤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萬般無奈之下又踅回,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她的藥簍子忘了帶走。
那奕簍子里裝了許多珍貴的藥材,可是耗了她一天的時間才收集來的,不拿回來等于白做一天苦工。
誰知才一走近,她便發現炎熾跪倒在地,手撫胸口,唇色發紫,一臉痛苦模樣。
「哎呀!」
鏤月驚呼一聲,暗叫不妙,連忙奔到他身旁,迅速喂他服下一顆藥丸,抑制他身上的毒勢。
炎熾在吞藥之後,總算能自我運功調勻混亂的氣息,耗費了半個時辰,他的狀況終于穩定下來,唇色也慢慢恢復正常。
「你沒事了吧?」鏤月擔心的瞅著他,自責不已。要不是她回來,他極有可能會毒發身亡的。
她實在太意氣用事了呀!
炎熾凝視著她,毫無感激之情。
「為什麼回來?」有目的還是單純的憐憫?
「很重要嗎?」又猜忌人了,真是劣性難改!她暗罵一聲。
「不敢說?」
鏤月冷哼,站起身來,「我的藥簍子忘了拿。」
「哦?」炎熾隨後站起,瞅著她,似信非信的說;「我還以為你是良心發現,放心不下我?」
「少自負了。」鏤月故意別過頭去,不著他邪魅的目光,又道︰「你剛剛是動怒了還是動武了?」不然不會在吃了她的藥丹之後,不到一天的時間又毒性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