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那兩個偷偷議論她的人立刻異口同聲的斥道:「你說誰?」
「誰開口接腔就是說誰。」
「你……你……」
站在一旁的店小二見局面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趕忙出面做和事佬,安撫那兩名客人。
「客倌,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趁著店小二出面緩頰的空檔,隋欲向昭蝶斥了句,「還不走?」他反手拉著她上樓去了。
再逗留,不知道這小妮子又要闖什麼禍了。
第四章
「隋欲,到底有什麼事嘛?」
昭蝶跟著隋欲踏進房內,立刻迫不及待的問他。
隋欲拉著她在桌邊坐下,才說道:「誰是尉豐?」
這個害他心中微微泛了酸味,又害他損失一錠銀子的人,他怎麼能夠不知道是誰?
「是我師兄。」原來是問這個,她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
隋欲微微頷首,又道︰「你和你師兄感情很好?」不然,怎麼會只見了像他背影的男人就追了出去?
「我們的感情是不錯,可是……」
「可是什麼?」
昭蝶輕蹙蛾眉,猶豫著該不該向他說明。「可是只是兄妹的感情。」
隋欲一听,有些不悅,「照你這麼說,你是不希望只有兄妹的感情了?」
原來,她芳心早有所屬。
頓時,這個發現竟讓他非常非常難受……
「也不是這麼說的嘛!」昭蝶單手托腮,一臉飽受困擾的模樣,月兌口道:「我也不想這樣……」
她不想這樣,那她是不愛尉豐?一個小小的聲音在昭蝶心中響起,久久回蕩不已。
她捫心自問,到底對尉豐抱持什麼態度,是愛還是不愛,想了半天,結果不是愛呀!
唉……
隋欲見她自言自語,又不好意思太明顯的追問,只好拐彎抹角的道:「有個號稱絕代第一神算的師父,你還有什麼事想不透?」
「你不懂的。」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
「這……」昭蝶想想他說得也對,索性將她和尉豐之間的事全告訴了他,說不定他旁觀者清,能為她想出解決的辦法。
「原來如此。」隋欲明白了個中緣由,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她原來不愛尉豐,憂的是應無念既說她和尉豐注定要締結姻緣,他能當拆算人家姻緣的劊子手嗎?
兩難哪!
「隋欲,你怎麼說?」昭蝶張著一雙晶亮水眸直瞅著他。
隋欲沉默了半晌,發自內心道:「愛你所愛吧!」
如果要嫁或要娶的對象不是自己最心愛的人,就算是天定良緣又如何?
幸福,不是命中注定,而是勇于爭取。
「同感。」昭蝶朝他嫣然一笑,一副將他視為知己的模樣。
「要是等到我五十歲了,還遇不上我的真命天子,我再考慮是不是要接受尉豐好了。」她半認真半玩笑的說道。
「誰會等你這麼多年?」
「你怎麼知道沒有?」昭蝶抬起下巴,一臉自信滿滿,「我相信,不會空等到五十歲的。」
隋欲瞧著她,笑著搖了搖頭。「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笑容一斂,他神情顯得有些異樣。
「什麼事呀?」
隋欲沒回答,卻拉過她的手,將一些小碎片放到她掌心。
「方才你追趕那人的時候,玉鐲子掉了出來,碎了,我替你留了下來。」
昭蝶凝視著那些碎片,一時愣住了。
那玉鐲子是師父送給她的,她一直戴在手上,因為這次女扮男裝的緣故,她才拿了下來,藏在懷里,免得教人瞧出了她是女兒身,誰知道……
誰知道她竟這麼不小心,將玉鐲子摔碎了!
她眨眨眼,說不上心頭的感覺是什麼,只覺得空空的、痛痛的,淚水凝聚之余,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昭蝶,你沒事吧?」
隋欲的關心詢問,在昭蝶耳里听來,卻像來自遙遠地方的聲音,無法引起故作堅強的行為。
直到淚水一滴接著一滴滑落,昭蝶心里的痛才不可遏抑的蔓延開來。
「嗚嗚……」她趴在桌上,突然放聲大哭。
隋欲瞧她傷心的模樣,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才好,只能輕拍著她的肩,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唉,他最不會安慰人了!
想著想著,他腦中又浮現過去和昭晴鬧得不愉快時,她雙眸噙淚的模樣,只不過,昭晴的縴弱形影是模糊的,眼前淚人兒的一顰一笑是清晰的,這……
代表什麼?孰重孰輕嗎?
一片沉默無聲無息的蔓延在兩人之間,誰也沒說話。
好一會兒,昭蝶才抬起頭來,舉袖拭淚。
「之前你一直不肯告訴我,原來是怕我控制不住情緒。」
她這才明白他也懂得體貼,只是他從不刻意表現。
隋欲瞅著她淚眼婆娑、黯然神傷的模樣,愛憐之意油然而生,情緒不知不覺被她牽引。
他表面上雖沒說什麼,卻輕輕握住她的手,傳給她一絲堅強的力量。
「謝謝你。」她仰首瞧他,長睫猶沾淚滴。
「看你難過,我也不好受。」他情不自禁替她擦去眼角殘淚,「所以,別哭了。」
昭蝶思忖著他的話意,俏臉微微紅了。
「你也會為我難過?」她突然想知道,他對她,有沒有一點喜歡。
隋欲沉默了一會兒,斟酌著該如何解釋那曖昧的感情。
「同情之心總有的。」他自欺欺人,將對她的感情歸之為移情作用、歸之為同情,說穿了全因為不確定。
他怕,他只是將她當成昭晴的影子啊!
「原來你是同情我。」昭蝶重復他的話語,心里有著一絲落寞。
原來,是她想太多了。
為了不讓氣氛顯得那麼傷感,她強顏歡笑,轉移話題道︰「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會保不住這玉鐲子。」
隋欲瞧著她,半認真半打趣的道:「說了你別生氣,我總覺得,你算自己的命總不太準。」
「你也這麼覺得?」她今天的遭遇真的不是那麼諸事大吉,無災無難。
嘖嘖,她師父那絕代第一神算的招牌,總有一天要教她這個狀況百出的徒兒給砸了。
隋欲微微一笑,安慰她道:「凡事都有意外,順其自然吧,折騰了一天也累了,早點歇息。」
「那你呢?」
話一出口,她便暗罵自己問了句蠢話,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掩飾尷尬。
「當我沒說,明兒個見。」
「明天見。」隋欲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
「明天,不坐船。」
「真的?」不坐船,那就是要騎馬代步?昭蝶沒想到他會突然改變心意,又驚又喜的,笑亮了一雙眸子。
隋欲點了點頭,確確實實的應允了她,只不過,他一點被勉強的感覺也沒有,還十分樂于瞧見她的璀璨笑顏。
看來,他不僅縱容她屢犯他的大忌,還對她產生不確定感情,唉,真是自投情網、越陷越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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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月隱,一夜過去。
隋欲和昭蝶走下樓的時候,兩人都顯得神采奕奕。
隋欲要昭蝶無到客棧外等待,他自個兒則去結帳與借馬,不過片刻,他便牽了一匹赤棕色的馬兒出來。
昭蝶一見到那匹赤棕色寶馬,眼楮一亮,立刻湊了過去。
「好漂亮的馬喔!」
那馬兒不僅體魄健壯、高大俊美,而且雙目有神、姿態昂昂,簡直就是天馬的化身。
昭蝶輕撫著馬鬃,愛不釋手。
隋欲挑起濃眉,「它可是價值不菲。」要不是他已預付了等同買下這匹馬的租金,客棧老板還不肯借他呢!
「是怎麼個價值不菲?」昭蝶仰頭瞅了他一眼,好奇的問道。
「為期三天,租金一百兩,歸還馬兒時,再退租金五十兩。」
昭蝶一听,立刻睜大了眼,「這麼貴……它很珍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