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一會兒,藍芊吟打定主意,立刻滾鞍下馬,將那沉甸甸的包袱綁在颯雪身上。
「好馬兒,我知道你平常都不背東西,自由慣了的,但是這次,你就勉為其難地幫幫忙吧!」
「嘶——嘶——」颯雪不舒服似的扭動著身體,仿佛在抗議什麼。
「好馬兒,乖嘛!」藍芊吟輕撫著颯雪的鬃發,柔聲勸慰,「這畫讓我背著和讓你馱負著,重量是一樣的嘛!」
「嘶——嘶——」颯雪不依,一副要把包袱給甩下來的樣子。
「別這樣嘛!」面對颯雪的「怒氣」,藍芊吟一臉無奈,賠罪似的開始向它解釋。
「本來,我也是要和燕焱他們一起替西門家保鏢到荊王府的呀!不料前幾天,老門主要我轉告似水堂主,說這五卷琥珀觀音畫的原主要似水堂主幫忙把畫送到懷擁谷去,只可惜,當時咱們似水堂主沒空,你也知道,我一向是熱心助人的嘛!既然似水堂主沒空送畫,我幫他走一趟,又有何防?」
藍芊吟口中的老門主,就是總堂「麟風門」的竇鷹,因藍芊吟十分好勝,為了能和東陵及白皙一較長短、證明她巾幗不讓須眉,她總是力求表現,這回,好不容易能有個機會代替似水堂主走鏢,要是能再獨力完成的話,竇鷹肯定會對她更另眼相待的。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親自將琥珀觀音畫送到懷擁谷慕容家去,這就是她為何不讓燕焱攜眾隨行的原因。
「颯雪啊!等我將這五卷琥珀觀音畫安全送到懷擁谷後,我一定請你吃最好吃的草料,好個?不然,再請你住最舒服的馬房?」藍芊吟像哄小孩兒似的在颯雪耳邊說著。
颯雪听了,似乎頗為滿意藍芊吟開出的條件,嘶鳴了兩聲總算安靜下來,不再不安分地猛頓足了。
「好馬兒。」藍芊吟淺淺一笑,飛身上馬。
「駕!」
一聲嬌喝之下,颯雪拔足而奔,向懷擁谷馳去……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久,但是,每次獨自上路就會下雨,會不會也太不如意了?!
此刻,藍千吟站在—間年久失修的破廟門邊,沮喪地瞧著窗外陰雨綿綿的天氣,心情郁悶到了極點,連颯雪來到她身邊,討好似的在她手上摩娑來摩挲去的,她都沒一點興致理會它了。
惟一能慶幸的,也只有颯雪跑得快,沒讓她和五卷畫軸淋到雨罷了!
「唉!」藍芊葉的日光盯在晦暗的雲層上,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這雨,究竟要下到什麼時候啊?要是它連下個十天十夜沒完,害她沒辦法踏出這間破廟,無法順利地將琥珀觀音畫送到懷擁谷慕容家,那……思索至此,藍芊吟便不敢再往下想了,
應該不會這麼不幸吧!藍芊吟顧影自憐地想著。
「想當初,我千辛萬苦地說服老門主讓我將鏢局名稱改為碧水堂,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避水’嗎?竟然連一點作用都沒有,真枉費我一片苦心,唉!咦,莫非……是名字改得不夠徹底?嗯,我每次出門,必定騎乘颯雪,颯雪……唔,這名字又是‘風’又是‘雨’的,難怪不能放楮了!」
想到這兒,藍芊吟恍然大悟似的輕叩了前額一下,立刻調過頭去瞧著颯雪,露出一臉不懷好意地笑。
「颯雪,喔,不對,不能再叫你颯雪了。」
她改用一種十分溫柔的眼神,邊輕撫著颯雪,邊道︰「以後呢,你就改名為‘必晴’,我知道突然改名字,你會不習慣,不過久而久之、就會習慣了,何況‘必晴’這個新名字,也是很好听的嘛……」
「嘶——」颯雪不悅地低鳴著,顯然對新名字充滿了敵意。
「別這樣嘛!不過是換個新名字而已,我……」’藍芊吟話沒說完,冷不防被一個濕淋淋的「東西」攛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向後躍開。「你這冒失鬼——」
她一手輕撫額頭,一手指指痛罵,卻在瞧見來人的面容之後,愣了一下,奸俊的男子!
濃密的眉、俊挺的鼻,深邃的眸隱綻令人懾息的精芒,輪廓分明的五官散發著引人遐思的邪魅,尤其此刻他全身濕透,結實偉岸的胸膛展露無遺……
藍芊吟臉兒一紅,連忙別過頭去說話︰「下回小心點!」堂主做久了,她的門氣難免有命令意味,更何況,錯的人本來就是對方。
「抱歉。」冷霏逸瞧了藍芊吟一眼,徑自走進廟里。
大雨滂沱、視線不清,他趕著躲雨,根本沒注意到會有一名女子站在門邊,而且還對著一匹馬說話?!
「要不是我會武功,早讓你撞倒在地了。」心有不甘似的,藍芋吟又咕噥了—句。
若非她沒受傷,哪能這麼輕易饒了他?
冷霏逸听了,沒吭一聲,只是暗自覺得可笑。瞧這女子說起話來傲氣十足的,她是皇室後裔還是侯門貴族不成?
「必晴,過來。」藍千葉不再理會冷霏逸,徑自走到破廟的一角,向愛馬招了招手。
裝聾作啞似的,颯雪對于主子的召喚竟然無動于衷。
「必晴——」藍芊吟又喚了它一聲,但它依舊動也不動,還將頭別開了去。
礙著冷霏逸在場,藍芊吟不好意思發作,只好耐著性子,改U喚道︰「颯雪,快過來!」
這一回,颯雪總算是听見了,搖搖尾巴,慢慢地跺步到藍芊吟身邊跪坐了下來。
「你呀!老天爺和我作對,你也要和我作對,是不是?」藍芊吟輕擰颯雪的耳朵低聲斥罵,臉上卻又難掩疼愛之意,一邊還替它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唉!誰讓她過去放任它、寵溺它,以至于如今寵壞了它?
冷霏逸在一旁瞧見這幕,不覺好笑,人和馬會這樣對話的,他可是初次听見。
「軋——」此時風麗突然加強,狂風驟雨吹震得那扇原已破爛不堪的廟門更加軋軋作響,一副隨時可能被吹走的樣子。
陣陣冷風吹來,寒意襲人,冷霏逸才想起自己全身濕透了,立刻將上衣月兌去。
「喂,你做什麼?」監芊吟見冷霏逸竟然當她的面月兌去上衣,難為情之余,又羞又怒。
「你說呢?」冷霏逸冷冷地反問她,她沒淋濕,當然感受不到冷風沁骨的滋味了。
「要是怕冷的話,你可以運功驅寒呀!」藍芊吟眉頭一皺,不以為然地應道。瞧他那健壯的體魄,分明是個練家子嘛!說不會武功誰相信?
冷霏逸听了,臉色卻是微微—變。
「怎麼,別說你真的不會武功!」藍芊吟將雙手橫在胸前,睨著眼瞧他。
冷霏逸眸光一沉,冷冷應道︰「運不運功驅寒是我的事,你大可別過頭去小看。」他言下之意便是說,只要藍芊吟不看他,那麼他有沒有穿著上衣,也不關藍芊吟的事。
除非,藍芊吟非要盯著他看?
「你、很稀罕嗎?」藍芊吟听得氣極,柳眉—蹙,立刻扭過頭不看他。
哎,是她先來的耶!她才覺得委屈,才不想看到他呢!要不是因為不得不在這兒避雨……
對嘛,千錯萬錯,都是老天爺的錯!這地方方圓百里內既沒鬧干旱,也不缺水,為什麼要下雨下個不停?
僵持了一個時辰,藍芊吟和冷霏逸不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目光更是沒有交集,還好這問廟破雖破、倒也不致于太狹窄,兩個人可以各站一邊而可不侵犯。
颯雪在一旁無聊得緊,在瞧瞧藍芊吟、又看看冷霏逸,確定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它之後,偷偷模模、鬼鬼祟祟地做了一件「壞事」,便是將它身旁的包袱又踢又移的,藏到了神桌底下,而它制造出來的聲響因為被雨聲掩蓋了,所以根本無人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