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五年前
新人緩緩地從禮堂步出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此刻,所有賓客莫不興奮地引頸期待著;因為,新娘即將要拋出象征幸福的捧花.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接到新娘捧花的幸運兒,成為下一個踏上紅毯的幸福新娘.
雹沁如是在場最不想接到新娘捧花的人,但她卻又是最有可能會接到的人,因為今天的幸福新娘正好是她的閨中好友。
對男女感情之事,她從來不抱期待,也早已不是愛作夢的青春少女——她懷疑自己曾有過那樣的懷春歲月嗎?
此刻耿沁如正努力地想從人群里突圍而出,偏偏這是項不可能的任務,因為大家都拚命往前擠,忙著搶新娘捧花,逆向的她根本出不去.每當她試圖想跨出去一步,就會被人群反推倒退兩步,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逼進,她卻只是更加往新娘那里靠近,眼看情勢對她愈來愈不利。
快一點呀,再不快一點就死定了,捧花也接定了。
而那廂的新娘江郁青,在千呼萬喚之中高高舉起捧花的手
相準目標後,喊道「如如,接著!」那束新娘捧花直直地拋向耿沁如。
完蛋了!耿沁如慌慌張張地往後退,目光定在新娘捧花上的她根本無法注意到身後的情況,於是她的鞋跟狠狠重重地踩上後面例楣鬼的腳尖。
「嗚!」男子痛得悶叫一聲,並且反射性地將腳僕後一縮。
雹沁如因為男子的舉動而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摔跌,而她身後的男子也不好意思閃開,以免落得不懂憐香惜玉的壞名聲,只好當那個可憐的肉墊,逼著演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這個意外讓眾人紛紛停下搶新娘捧花的動作,在所有人和兩位當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新娘捧花已經平平穩穩拋落在耿沁如的雙手間!
「天!」耿沁如怔愕地想,不會吧?!引她還是接到新娘捧花了,天啊……她怎麼這麼……不好運?
雹沁如乾脆將臉埋在捧花里,當只拒絕接受現實的鴕鳥,此刻的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坐在一個男人身上。
眼前的一幕看起來十分曖昧——
她跌坐在男子的月復部上,而那位不得不當墊背的男子則是被她壓躺在地上,他的手又剛好放在她的腰間,真像他正親昵地抱著她似的,加上她手中的新娘捧花,
兩人感覺上就像是一對甜蜜的情侶,等待踏入紅毯的另一端……雖然他們根本下認
識對方。
不過,誰在乎他們認不認識,婚禮就是要喜氣洋洋嘛!在場的人頓時響起陣陣如雷的祝福掌聲,於是乎,兩位互不相識的人就這樣呆呆地接受眾人的祝賀……
「小姐,可以麻煩你從我身上起來嗎?」
肉墊先生因為不堪再如此被她「坐倒在地」,而且他身上的小姐似乎仍沒有意願減輕他的負擔,更別提在一旁湊熱鬧的路人甲乙丙丁會出手幫忙了,所以他只好自力救濟。
雹沁如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看著被迫當她肉墊的男子,而那位男子正用無辜的眼神望著她……她一張臉頓時脹得紅通通的。「對下起!」
她一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臉丟大了!嗚嗚嗚……她要去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被留在原地的肉墊先生,也只能模模鼻子自認倒楣,從地上爬起來。季浪,真有你的——一樣是新郎友人的佟念海,搭著白季浪的肩,笑得壞壞的.
「這種相遇法,實在是令女人難忘喔!」言下之意就是他肯當肉墊是為了泡妞.
「我又不是你。」白季浪送佟念海一記白眼。
這種相遇法的確是令人難忘,難忘到五年後一提便能立刻想起來
第一章
五年後
春天,照理說是個令人期待的季節,畢竟在經過冷冷的寒冬後,誰不渴望暖陽的沐浴。
但對耿沁如而言,難過的季節才剛剛開始,因為她喜歡秋天勝於春天,偏愛冬天勝於夏天。
「討厭,冬天太短了。」耿沁如喃喃抱怨著。身穿寬松的灰色連身休閑長裙的她,臉上戴著一副綠框眼鏡,雙手正忙碌地收起冬衣和厚重的棉被,一張女圭女圭臉垮了下來。
討厭!她還沒享受夠冬天的寒意,也還沒暍夠熱呼呼的茶飲,春天就來了。
「討厭。」更討厭的是她的隔壁有鄰居了!
對於耿沁如而言,寧靜是她的最愛。她享受一個人的輕松愜意,雖然芳齡已二十有八,卻也沒有傳出任何的花邊新聞,當然更沒有麻煩的男朋友,也沒養半只寵物.
但——
「汪!汪!汪汪汪!」
「乖乖乖,我馬上弄給你們吃,不要吵到隔壁的鄰居。」
外頭傳來狗叫聲和男人的聲音,她知道她隔壁的鄰居回來了。
嗚……她的周末又泡湯了。
她之所以會在這里置產,就是因為這個社區頗為安靜,而這棟房子又是位在全社區最偏僻的角落,有前後院和車庫,再加上這里只有兩戶,可以清靜許多,所以她當初一相中這里,便毫不遲疑地立刻拿出多年的積蓄買下來。沒想到日子逍遙不到一個月,上星期她隔壁就有人搬進來了。
討厭討厭討厭!
八卦人人都愛講,她雖然不是三姑六婆的成員之一,不過社區里多的是成天吃飽閑嗑牙的婆婆媽媽們,她就算沒跟社區其他住戶有所交往,但每天上下班經過,多少也會听到一些閑言閑語。
例如,她隔壁的鄰居叫做白季浪,今年三十二歲,職業是獸醫,愛心非常充沛,從他收養了五只狗便可以看出。他周末會去「流浪動物之家」免費義診,待人和善又可親,脾氣溫和,目前單身沒有女朋友,據說他的女朋友因為受不了他如此熱愛動物所以離他遠去。目前單身的他,成了社區媽媽們心中最熱門的女婿人選。
但是千萬別問耿沁如他長得如何,因為她從不曾仔細看過他,和他多半是匆匆擦肩而過。至於他的聲音她可就認得了,因為每天都听得見。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起了。
誰找她?耿沁如的眉頭打結,非常不喜歡沒人告知的打擾。
放下收拾一半的衣服下樓去開門,一開門就看見她隔壁的那位先生,笑容可掬地站在她前院的小門前。
「你好,我是隔壁新搬來的住戶,我叫白季浪,白色的白,季節的季,海浪的浪。」他爽朗的自我介紹,順便打量起耿沁如——
瞧她個頭小小,過肩的頭發,戴著發箍,身穿一件灰色長裙式的家居服,胸口有一只史努比的圖案,可愛的臉蛋戴上一副綠框眼鏡,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個大學生。
听社區的婆婆媽媽們說,住他隔壁的小姐是個上班族,芳名耿沁如,今年二十八歲……但他不得不承認,說她十八歲也會有人相信,畢竟長相可愛加上女圭女圭臉以及嬌小的身材,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了很多。
雹沁如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連打量一下她隔壁的是圓是扁都沒有,當著他的面把門關了起來。
白季浪愣愣地望著在他面前關起的大門,有點不知所措。
她這麼有個性?還是他討人厭?白季浪再按一次門鈴。
「叮咚、叮咚!」
門鈴聲又響起,耿沁如只好再次開門,仍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養的狗有吵到你嗎?」他比比此刻前腳扒在兩戶中間欄桿的五只狗兒,它們正熱情地猛搖著尾巴。
雹沁如搖搖頭,仍舊是沒有開口說話,反正她還可以忍受,接著又把門關起來了。
這麼孤僻?還是傲慢?白季浪不死心,第三次按門鈴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