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沒有察覺到兩人一來一往下,話語和視線交鋒的火藥味﹐柳元元驚喜過後回紳,立刻沖到方忌威身邊嬌笑著。
「忌威哥哥,你的頭傷已經好了?」
「當然,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掌,還能不好嗎?」他意有所指地瞪向一旁同樣氣得火冒三丈的惠芸娘。
「忌威,是你自己要替那個女人挨下一掌,怪不得我﹗」
「要是妳真的打在她身上,信不信我會當場掐死妳?」他抑怒低吼,語氣滿是警告。
「忌威哥哥……」柳元元從未見過神情如此嚴肅的方忌威。
就在周圍凝結起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時,方忌威突然笑了起來,就像換了張面具似的,方才那幾乎要沖上前掐死惠芸娘的怒容,條地換上一張頑皮而和悅的笑臉。
「呵呵呵﹗放輕松點嘛﹗」方忌威拍拍柳元元緊繃的肩膀。接著,又對著惠芸娘嬉皮笑臉地道:「柳伯母,跟妳開開玩笑,妳可別和我一般見識呵﹗」
惠芸點怔了怔,對于他這樣的反應,反而不知如何發火,只能壓抑住胸口的怒氣,悶聲低應了聲,「嗯,我當然不會了。」
「哈﹗我就知道柳伯母是個慷慨又慈藹的長輩,絕對不會記恨,是不是?」他雙眸里的冷魅笑意,令惠芸娘的心口也不禁震懾了。
「是……是。」
「很好,那就讓我來為趙大人控告傅家兄妹吧﹗」他一派悠閑地說。
控告傅家兄妹﹗
方忌威竟然自願為知府控告傅家兄妹﹗眾人驚愕不已。
「忌威,你怎麼會自願為知府控告傅家兄妹呢?」惠芸娘試探性地問。
「很簡單﹗原因有三,第一,我之前腦袋受傷時,曾被傅家兄妹乘機欺負,我心有不甘;第二,只要趙大人付得起錢請我,我就認錢,不認人﹗第三,傅家兄妹口口聲聲說真凶是柳世伯,我听了很不爽﹗我怎能容許別人誣賴我的岳父呢?」
停頓須臾,他笑著又說:「基于以上三點,我方忌威告定他們了﹗」
「太好了﹗忌威哥哥出馬,一定能將傅家兄妹繩之以法的。」听了他方才的那番話,最開心的當屬柳元元了。
「沒錯。」
沒錯﹗在整個廣東省城里,恐怕沒辦法再找到像方忌威這般出色的狀師,就連他的父親方得天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呵﹗
不過,就算方忌威再怎麼聰明過人,也不可能贏過她,更不可能臆測到真正的凶手,而這一切全在她的掌控之中﹗惠芸娘心想。
許久,她點頭道:「忌威,既然如此,能不能將傅家兄妹繩之以法就看你的了。」
頓了頓,她又伸手拍拍他才剛復元的背,語帶威脅地說:「你可別讓柳伯母失望了呵﹖」
「當然﹗」方忌威虛應了聲,雙眸里激射出一道犀利的眸光,唇色也勾起一道若有似無的邪魅笑紋……
*****
深夜的寒風,吹得回春堂伙計長富渾身涼颼餿的冷不防地打了個哆嗦。
「三更半夜的,上哪去買香燭紙錢?」他一邊打著哆嗦、一邊喃喃自語︰「唉﹗沒辦法,最近老是件噩夢,不拜一拜實在沒辦法安心。」
走著走著,路旁的草叢里猛然跳出一道人影。
「長富﹗」
「哇﹗我的媽呀﹗阿彌陀佛,不要過來呀……不要過來呀……」長富嚇得兩腿拚命抖,只差沒屁滾尿流了。
「喂﹗」那人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哇﹗真的來了呀?哇……」長富撇開臉,不敢直視來人,雙腿抖得更厲害了,連害怕的眼淚也被逼出來了。
「長富,你看清楚我是誰﹗」
「我不敢看哪﹗誰……誰……誰知道你會不會突然吐舌頭,還是雙手拿起頭給我看哪﹖」長富顫聲說,硬是不肯轉頭。
「你不轉?那……我就乘機掐你脖子﹗」說著,他果然跳上前就要掐住長富。
「哇﹗不……不要啊﹗我……我快喘不過氣了呀﹗我……轉頭看你就……就是了嘛……」他哭喊著,勉強自己轉回頭。
定晴一看,這才發現眼前掐住他的不是什麼鬼,而是方家十四少呀﹗
「忌威少爺,是……是你?」
「當然是我了﹗瞧你嚇成這副樣子﹗」
長富拍拍劇烈跳動的胸口,破涕為笑問:「忌威少爺,三更半夜的,你怎麼會在這呢﹖還……還躲在草叢里呵﹗差點嚇死我了﹗」
「本少爺是特地來找你的。」方忌威的臉色一沉,認真地望著他。
「找我﹖」長富納悶地搔搔頭,問:「忌威少爺特地來找我,有什麼吩咐嗎﹖」
「听著﹐」方忌威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低吼﹕「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你﹐你是不是曾經奉你老板何大貴之命﹐將一斤砒霜賣給柳夫人惠芸娘﹖」
「你……你怎麼知道﹖」長富急問。一問完,他立刻臉色大娶,捂口低呼﹕「糟了﹗說溜嘴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方忌威低斥。旋即﹐又冷笑著說﹕「你若是不想被抓去殺頭﹐就乖乖地當我的污點證人﹗指證你的老板何大貴和惠芸娘﹗」
「不行呀﹗要是我……我指證柳夫人,一定會被殺了滅口的呀﹗」長富嚇出一身冷汗。
「哦﹗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你不當我的污點證人,恐怕你早晚都得死呵﹗」
方忌威的冷笑中夾雜著一絲不悅。「而且,可能死得更快﹗」
「你……你胡說﹗」看著方忌威唇邊那抹別有深意的微笑,一股懾人的寒意立刻竄進長富的背脊。
「我沒有胡說﹗」他冷冷一笑,視線放向他身後,「不信,你自己看看你身後是什麼﹗」
長富心頭一頭,咽了咽口水後,勉強自己回頭……唉﹗怎知不回頭還好,一回就看到那一身素白,臉色青白,雙眼瞪得老大,還不斷吐著舌頭的「冤魂厲鬼」啊﹗
我……我的媽呀﹗長富在心底大叫,渾身發抖。
「嗚……好哀怨哪﹗回春堂的砒霜好難吃呀……我要讓何大貴和長富也吃下一斤砒霜啊……」
听著那在眼前飄來晃去的「冤魂厲鬼」提到自己的名字,長富立刻腳軟地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求饒:「饒……饒命啊﹗各位大哥、大姊,我……我不是存心要害你們的呀﹗饒了我吧﹗」
「你把我害得那麼慘……我要你還我命來……」
「不……不要啊:我……我全是奉了我老板何大貴之命,才……才會把砒霜賣給惠芸娘毒死你們……我知錯了﹗請各位大哥、大姊饒了我.我……我決定當忌威少爺的污點證人,替你們討回公道﹗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就信你這一次了﹗听好了,要是你沒有在公堂上說真話﹐我就喂你吃砒霜,再刺你一劍,讓你到陰曹地府來作伴……嗚……好哀怨喔……」那「冤魂厲鬼」揩下狠話後,便吼地一聲,橫著飄入草叢里,消失不見了。
看著「他」一眨眼就消失,才一抬起頭的長富心髒不勝負荷﹐當場昏了過去。
一身素白的方來福,這才又踏著自制的滑輪唰地滑了回來,停在方忌威的身邊,不屑地對著長富昏倒的身影搖頭嘆氣。
「唉﹗真沒用,這樣就被嚇昏了呵﹗」
「看了你這鬼樣子,誰不昏倒?」
方忌威的語氣毫無起伏,眼神茫然地淡淡磚頭,近距離和他對視良久,也咚地一聲當場昏倒在地……
「十四叔﹗十四叔﹗」方來福急喊了幾聲,確定十四叔真是被他嚇昏了,才沒好氣地自問:「不會吧﹗沒這麼恐怖吧?」
說著說著,他自衣襟里掏出一面鏡子一照,來不及大叫就跟著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