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忌威像極了一只逃出鳥籠的鳥兒般,緊牽著傅小柳的手,在人群里來回穿梭,彷佛這天地是他的地盤般熟稔,絲毫不像個傻子。
望著此時牽著她走在前頭的方忌威,傅小柳這才注意到他英挺的身形和俊逸的臉龐,吸引著眾人的視線。霎時,一股奇異的暖流自她的手心悄然滑進了她的心坎里。
不﹗他這麼可惡,她可不想因為把他打笨了,就原諒他曾經害她被冤枉,還差點送命的深仇大恨﹗更不要在被吻過後,就連心也交給了他呵﹗
思及此,她連忙甩開他的手,低聲抗議:「方忌威,我是要你帶我去提督府,你別在這里晃來晃去,浪費我的時間﹗」
「咦?老婆,妳叫我什麼?」方忌威身穿傅小柳隨意為他縫制的新裝,雖和他以往的錦衣華服大相徑庭,卻絲毫未減他出生名門貴族的氣質,和俊雅而略帶狂傲的味道。
「方忌威。」她淡淡地回答。
「老婆,妳忘了,我跟妳說過了,妳既然是我老婆,就應該叫我老公,不要直接指名道姓的喊我﹗」
「方忌威,你要我說幾次?我不是你老婆,你也不是我老公﹗今天原本是你的大喜之日,要是你乖乖地回家去,娶的應該是柳元元,而不是我﹗」她抬眼怒視著他滿是興味的黑眸。
他低首俯近她,好笑地問:「怎麼?老婆,妳是不是在吃醋啊?」
「無聊﹗」
「好,妳不叫我,我就大聲地跟街上的所有人說,妳不當我的老婆。」方忌威知道只要祭出這招,仍被官府通緝中的傅小柳一定會擔心自己的身分曝光,即使不向他乖乖妥協也難呵﹗
丙然,傅小柳聞言,立刻驚慌地伸手捂住他的嘴,沒好氣地咬唇低嚷著,「噓﹗你別說﹗我……我叫就是了啦﹗」
方忌威湊向她,一副洗耳恭听的得意模樣。
掙扎了許久,傅小柳才低聲喚道:「老……老……老公﹗」
「什麼?」
「老公﹗」她怒視著他,氣得牙癢癢的。「這樣行了,我們可以去提督府了吧?」
「等等﹗」他拉住她的手,揚笑著說:「老婆,妳還沒親親我。」
「親……親你?」傅小柳驚嚇地看著他。
「怎樣?不想?」方忌威語氣滿是威脅。見她一直緊咬著下唇,他立刻放聲對著往來的路人大喊:「鳴……各位街坊,我老婆不理我了啊……」
眼看他就要引來眾人的注意了,情急之下,傅小柳只好閉上眼、踮起腳尖,以最快的速度在他的唇上輕啄一下,讓他及時閉嘴。
「這樣才乖。」他笑意深濃的凝視著她羞紅的俏臉。
有時候她還真懷疑他是真笨,還是裝笨?傅小柳不悅地在心里抱怨著。然而,曾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看見了一道含笑的眸光,自他的黑眸深處劃過,當她想要看個仔細之時,那道眸光已經消逝無蹤,令人匪夷所思。
就在傅小柳心生懷疑時,市集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旋即,就見幾名身穿官服的官差們將一張告示貼在皇榜上,立刻引來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
「快看看、快看看﹗是新任八府巡按奉皇上之命,要到各地視察耶﹗」
「這八府巡按可說是皇上的欽差大人,拉高權重,只要見到他就等于見到了皇上。」
听到眾人的談話,方忌威于是故意問向他們,「這麼說來,一些有冤情的人,豈不就可以直接請那個八府巡按做主申冤,不用上京告御狀?」
直接請八府巡按做主申冤?
暗小柳心頭猛然一震。
「沒錯﹗沒錯﹗」一旁的人們同聲應道。
方忌威側頭望向傅小柳,就見她激動的目光緊緊鎖在皇榜之上,似乎領悟到他話里的用意了,急切的想知道新任巡按大人為何人,以及他視察至廣東省城的日期。
不過,皇榜上似乎並沒有寫明,她立刻沖向官差身邊,問:「官差大爺,怎麼皇榜上沒寫巡按大人的名字?」
「哦﹗巡按大人是皇上內升原有大臣,所以巡按大人不想讓消息太早傳開,免得當地縣衙有所準備,見著的景象就會是粉飾過後的太平盛世了。」其中一名官差回答。
「這麼說來,新任的巡按大人是清廉愛民的好官?」傅小柳自問著。
「姑娘,如果妳想見巡按大人,就等下個月月底到衙門去,自然能見到巡按大人的廬山真面目了。」
下個月就能見到巡按大人的廬山真面目了﹗傅小柳心下有了決定,到時,她一定要在巡按大人到衙門之前,攔轎喊冤。
忽然,其中領頭的官差走向前抓住暗小柳的手,嘻笑著說:「小泵娘,妳是不是想跟巡按大人申冤呀?」
暗小柳驚疑地看著他,點點頭,「是的。」
「這樣子啊﹗」那名官差搓了搓下巴,賊不溜兒的眼楮盯著她的俏臉,又說:「如果妳真的想知道誰是新任的巡按大人,我可以私底下告訴妳。」
「真的?」傅小柳不疑有他,又驚又喜地問。
而她身後的方忌威卻忍不住的暗自低斥一聲:「笨蛋,一看就知道他心懷不軌﹗」
「當然是真的。」官差洋洋得意地笑咧著嘴,又繼續說:「我們到客棧里坐下來慢慢聊。」
思忖片刻,傅小柳點點頭,正要隨官差離開,另一只手卻及時被身後的方忌威緊緊抓住。
「別跟他去﹗」雖然他很想冷眼旁觀,甚至看她出糗,但不知怎地,他就是忍不住想要阻止。
「方忌威,快放開我﹗」傅小柳困窘地低喊著。
哼﹗如果他真的放手了,恐怕她就倒霉了﹗
「我不放﹗我不放﹗」方忌威故意耍賴,然後笑咪咪地凝視著她,「老婆,妳是我的,我不準妳跟別的男人走﹗」
「怎麼?姑娘,妳已經嫁人啦?」
「我不認識他。」她轉過頭,假裝不認識他。
「怎麼會不認識?妳剛剛明明親過我了。」方忌威故意說。
「你」」」傅小柳又羞又氣。
「你們真的是夫妻嗎?」幾名官差開始打量眼前這俊朗不凡,神情卻是傻里傻氣的方忌威,不禁笑了起來,「嘖嘖﹗那就可惜了,原來這麼漂亮的姑娘家,居然嫁給一個傻子呵﹗」
可惡﹗竟敢說他是個傻子:要不是他現在真的就是在裝一個傻子,他早就亮出方家十四少的名號,讓他們嚇得屁滾尿流呵﹗
不過,就在方忌威為了不能發作而覺得很悶時,傅小柳已搶先開口低喝︰「喂﹗你們幾個說誰是傻子了?」
「小娘子,心疼妳這傻瓜相公啦?」官差們調笑。
「才……才沒有咧﹗我只是替他打抱不平﹗」
她為他打抱不平?她的話令方忌威原來冰冷的心湖,輕拂過一道溫暖的春風。
「哦?我們可都是堂堂廣東省城的官差大爺,妳想怎麼替妳的傻瓜相公打抱不平啊﹖」說完,幾名官差全都大笑不止,模樣令人氣憤。
「我……」不知怎地,她竟有些心虛了。
「等等﹗」突然,官差們止住了笑,滿臉狐疑地審視著傅小柳的嬌顏,問:「咦?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小泵娘挺面熟的?」
「是啊﹗好象在哪里見過耶﹗」
「你……你們認錯人了啦﹗認錯人了啦﹗」傅小柳急忙垂下頭,避開眾人打量的視線。
「是嗎?」官差不解地搓著下巴,這時又瞥到一旁的方忌威,竟也同樣覺得面熟極了。「咦?這個男的也一樣很面熟,好象是……啊﹗」
豈知,傅小柳和力思威趁著那名官差就要想起什麼之時,同時往他的臉上揮了個結實的拳頭,惹來他一聲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