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布哈頤這個大塊頭,也有心思細膩的時候。
「到處下雨,有什麼好看的嘛!」寶絹沒多想就沖口說出,直到布哈頓對她便便眼色,她才恍悟似的連忙點頭,「呃!你說的對,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瞧瞧。」隨即識相地拉著布哈崸離去。
「韓峰,皇上已經下詔指婚了,恐怕我們……」吉祥偎在他的懷里,咬緊下
「我既然答應過妳,說什麼我都會來,即使皇上已經下詔將妳另指他人,也改變不了我來見妳的決心。」他的氣息在她的發梢上拂動。
天曉得,他曾經誓言不再踏進端王府一步,然而,卻因為深愛著她,因而違背自己的誓言;他也曾經說過不會愛上她這個半男不女的小子,如今卻不能抑止心里的情愫漸生,因而改變初衷……呵!想不到,這全是為了她。
須臾,他沉下臉色,又說:「若今日不來,恐怕沒機會了。」
「怎麼了?」吉祥急切地望著他。
「我奉旨出征,平定北方羅剎人;今晚就要率軍啟程。」他強忍住心里對她的千般不舍,語氣決絕地說。
「你要離開我?」她顫著身,那泫然欲泣的雙眸,彷佛要將他的心揉碎。
難怪他一身金光奪目的戰袍冑甲,原來他是要奉旨出征。
「皇上臨時降旨,國家大事,由不得我遲怠須臾。」他撫著她的臉頰,深深凝望著她說︰「況且,我更不想見妳為他人披嫁衣,所以我甘心遠赴戰場。」韓峰的心正在隱隱抽痛。
他明白他一缸子的醋意隨時會翻騰而出,也或許會因此而沖動的犯下大罪,甚至會連累她……但是,他著實不忍傷她半分,更何況是抗旨犯上的殺頭大罪!皇上已經破天荒的開恩過一次,即使是要試試皇上的肚量,他也絕不會讓她以身試法。
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她顫聲喊道︰「不!別這樣,你可以離開,縱身于沙場,而我呢?留我一個人在京城有啥意義?」
韓峰伸手替她拭淚,心已碎了一半。
「听著,我多希望帶妳走,甚至不惜用我的生命當抗旨的賭注;可是妳呢?我絕不曾任自己傷妳一分一毫,更不願讓抗命的刀口落在妳身上。」他捧著她的臉,濃眉糾結地看著她。
「韓峰,」淚珠滾落至她的唇邊,低聲嚷著︰「你太小看我了,即使抗命的刀口抵著我,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心,就像你在龍岩山上未曾放棄過我那般執著。」
是呀!在龍岩山上,若不是韓峰拚命護著她,恐怕她已成了馬賊大刀下的冤魂了;又或許是山霸子狼爪下的羔羊;甚至是山上潛藏危機下的犧牲品……如此深的愛戀也在當時滋長啊!
「妳還是那個倔小子。」韓峰深感欣慰,他明白她仍有顆未曾改變的倔拗心
「就讓我再倔強一次吧!帶我走!」她的神色一凜。
韓峰眉目微蹙,悲痛地緊擁住她,問︰「妳這是何苦呢?」
「我說過,我這輩子只作你韓峰的妻。」
此時,布哈頤和寶絹匆匆走來,神色緊張地說︰「主子,康貝勒領著一干家丁沖著我們來,咱們走吧!」
「格格,王爺命康主子來送客了,快走吧!」
吉祥回頭,果然看見遠處的回廊上,大哥納蘭康正疾步走來。
「帶我走,今夜在鎮國府的林子外等我。」吉祥緊環住韓峰,叮嚀著。
韓峰沒有回答,他的心里仍在掙扎,卻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額發上給予深切而不舍的一吻。
「主子,走吧!」布哈頓打起了傘,催促著。
不一會兒,納蘭康的聲響已在回廊的另一端響起。
「久違了,韓少將軍!」他說完,便看向寶絹命令道︰「送格格回房!」
「是。」他嚴厲的眼神,令寶絹絲毫不敢怠慢,連忙拉著吉祥的衣袖說︰「格格,咱們先回房吧!」
吉祥雙額微蹙,一動也不動。
納蘭康又轉身對韓峰催促著,「韓少將軍,請。」他手一擺,作出送客狀。
韓峰飛快地看了吉祥一眼,然後轉身大步離去,他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就會多一絲不舍。
在他來到了大門外,要跨上馬前,吉祥竟追了出來,淒聲喊著
「韓峰!」
看著她冒雨追趕,他的心就像刀割般感到一陣痛。
懊死!他不管這麼多了,只要他能和她廝守,不論何時何地,他也甘之如飴,即使是冒著被殺頭的危險,他也不管了!韓峰心意一凜。
「不見不散!」他緊擁她入懷,渾厚的嗓音在磅礡的雨聲里,卻是清晰而堅
一聲轟然雷聲,頓時響起。
「反了!快把格格帶回來。」站在門檐下的納蘭康惱怒地一喝。
一路追著主子而來的寶絹這才回神,連忙跑向吉祥身邊,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擋雨,其它家丁們也跟著上前將格格拉開。
「大膽!放開我!放開我!」她奮力掙扎著。
「主子,快走吧!」馬背上的布哈崸催促著。
韓峰不忍心地多看她一眼,隨即一夾馬肚,揮鞭奔向雨的另一頭。
「韓峰……」雨聲里回蕩著吉祥的叫喚聲。
★★★
看著吉祥匆匆收拾包袱,寶絹嚇得魂都飛了。
「格格……妳不能……妳不能走啊!」寶絹驚恐不已,忙道︰「妳走了,王爺若怪罪起來,奴婢擔待不起。」
「寶絹,我已經決定了,今夜我就要走。」
「不行!榜格,奴婢只有一顆腦袋啊!絕不能看妳走,我要去稟告王爺。」寶絹全身嚇得直顫抖。
「不!不!」吉祥連忙拉住她,雙膝「咚!」地一跪,以哀戚的眼神望著寶絹,「寶絹,我求妳。」
「天啊!榜格,妳快起來……」寶絹啜泣了起來,也在主子面前跪下,顫聲說︰「妳這樣奴婢會折壽的,奴婢……」
「救我,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令人不忍。
見格格淚眼婆娑的望著她哀求,她還能說什麼?她只能勉為其難,抽噎著說︰「誰教……妳是我的好主子,我不幫妳,我……幫誰。」
「寶絹……」無盡的感激並非言語可以形容。
很快地,吉祥收好了包袱,往窗外一看,夜色已黑,也該是時候了。
她和寶絹悄悄地來到側門,側門雖沒人看管,卻始終深鎖著,她們主僕倆只好將藏于樹後,平常吉祥是拿來翻牆出府游玩的竹梯拿出來。
「格格……」寶絹擔憂地望著她,說︰「妳……保重了。」才一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走了。」
她說完,正要爬上竹梯時,一聲巨雷落下,轟隆一聲,撞進兩人的心里;她們同時望向天際,只見閃電穿梭在層層烏雲間,一份不好的預感在兩人心里跳動。
忽地,兩人周圍起了一陣騷動,一團團火光立即將兩人圍起,隨即一聲沉聲大喝傳來︰「放肆!好大的膽子,妳想逃!」
只見火光里映照端王爺氣得鐵青的臉孔。
「王爺……」寶絹臉色慘白,雙膝一跪,全身不停的顫抖。
「寶絹,妳居然敢替格格瞞著我!」端王爺怒吼。
「王爺饒命,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王爺饒命!」她驚恐地猛磕頭。
「把她給我拉下去杖打二十大板!而且要重重的打!」端王爺氣急敗壞、咬牙切齒地道。
「喳!」一旁的奴才應聲。
「王爺,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格格救我啊!榜格救我……」寶絹向王爺磕頭後,連忙拉住芏子的裙襬。
雖然寶絹不斷淒聲求饒,還是被拖去板子伺候。
「放開她,放開她……」吉祥雙膝一跪,拉住端王爺的衣袖,哽咽著︰「阿瑪,全是我的錯,跟寶絹沒關系,是我逼她的,求阿瑪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