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說那麼多的話,你才剛醒來體力都沒還恢復一半,況且你這幾天全然靠醫院的營養針和點滴在維持生理機能。\"夏致遠緊緊的握住她的小手,深情而憐惜的看著她,似乎非把她的模樣鏤刻在心版上才肯罷休。
\"那麼棗梅影現在人呢?\"遲疑了許久,她終究還是問出這個問題。
夏致遠的眉頭皺緊了,他沉吟了一下後說道,\"她的情況不是很好,警方現在已經將她收押,連續幾天下來問她什麼她都無法回答,而且他們在地下室里某個更隱蔽的小房間里找到楊鈺潔的尸骨,初步判定她可能有潛藏性的精神異常現象。\"
沈荷影嘆了一口氣,心底的悲戚和憂傷更是筆墨難以形容,她倏然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來問道,\"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我被關在地下石室里?\"
\"是熙熙告訴我的,你一定也和我一樣意外吧?其實她一直沒有喪失掉她說話的能力,只是童年的恐懼陰影造成她的心理創傷,讓她無法表達自己也不敢表達自己。\"
\"什麼樣的陰影和創傷?\"
\"當年沈梅影將楊鈺潔帶到那間地下石室內去誘殺掉她時,小熙熙因為一時好玩而跟蹤她們,很不幸的就目睹了這一幕,而那時的她被嚇壞了,她無法適時說出她親眼目睹的事實,以致于她的母親被活活悶死在那里面,才會造成她的莫大自責,甚至此後不願再開口多說一句話。\"
沈荷影震驚得無法找出任何字眼來表達此刻的感受,\"原來她不是真的啞巴!\"
\"當時我听著她開口對我說她知道你的下落時,我的震驚絕不亞于你,難怪有時我會覺得她聰穎過人,根本不像是個失聰的孩子。還有一件事棗\"
\"什麼事?\"
\"在你住院昏迷的這陣子,爸爸來看過你很多次,他還是那麼倔強而固執,看來那場大火傷到的只是他的皮肉,一點也沒傷到他的性子,我看得出他真的很關心你,現在他又得承受梅影是個殺人犯的事實。\"
\"所以呢?你真正想說的是什麼?\"楚楚的淚光再度躍上她的眸底。
\"我希望你能試著重新接納他,畢竟再怎麼說他都是你的父親,你們已經為了上一代付出太多代價,他的晚年不該是這麼荒涼。\"
沈荷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我是不是很不好?專門為人招惹災難,對不對?如果我沒有回到這個鎮上,那麼這些事也就不會發生棗\"
夏致遠搖搖頭,溫柔的將她擁入懷里,\"那麼我們兩個永遠都不會相遇,這個小鎮也就不會多了一樁除了\"祭典新娘\"之外的愛情故事,人有的時候總得順應命運的安排而發生一點事情。\"
沈荷影輕笑著將頭埋在他的懷里,放肆自己享受著他身上潔淨的男性氣息。\"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會想對我求婚,甚至當初對我一見鐘情?\"
夏致遠淡淡的笑了,他雙眼亮熠熠的盯視著她,\"因為你有一種可以讓我安定的力量,因為你是我眼底最美麗的維納斯,更因為你可以成為我創作的靈感來源棗還要听我講更多雖然肉麻,卻是發自肺腑的話語嗎?\"
沈荷影的眼角濡濕了,她靜默安詳的在他懷中閉上雙眸,在這麼寧靜美麗的一刻里,所有的仇恨和悲傷都被沖淡了,就連言語也嫌多余。
扎實而幸福的感覺洋溢在沈荷影的心間,事到如今她才明白愛與寬容才是上天賜予他們的最佳禮物。
尾聲
小鎮歲月容易過,打從沈荷影出院後到現在又悠然的度過了半年。
這半年來發生了不少事,沈梅影在警方的多次偵訊下終于坦承犯案,但由于她的精神狀態常處于恍惚狀態,于是法院宣判她進了精神療養院。
而進了療養院後的沈梅影時常一個人坐在病房上嘆息或是發呆怔忡,有時甚至可以一整天不發一言。
她的父親沈家興這半年也不停的接受醫院的治療,在那場大火所留下的灼燒已經治療的差不多,但難以抹去的大火之後恆留在身上的疤痕,如同這半年的家變也在他的心口上留下了無法抹滅的痛楚。
在經歷一連串家變後的沈家興,似乎再也毫無往昔的霸氣和跋扈,短短的幾個月之間整個人倏然老了許多,時常處于緘默沉思的狀態,而趙雪如的囂張氣焰一下子似乎也被摧殘殆盡,竟然變得溫婉許多。
今天沈荷影回到沈家去探視完父親回到絕塵山莊後,她帶回了另一則更震撼人心的消息。
\"什麼?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沈鼎嵐要回到這個小鎮?\"夏致遠顯得有些震愕、不敢置信,\"他怎麼想到要回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他出走前曾經三申五令、信誓旦旦的發誓他絕不回到這個小鎮的?\"
沈荷影只是不知所以然地聳聳肩,略帶哀傷的說道,\"或許是這半年家里發生太多事了,也讓鼎嵐意識到自己身為對沈家的責任,更何況爸爸的身體狀況也不如從前,他也該肩負起對茶園的責任了。\"
夏致遠將濃眉一挑,以著一副隔岸觀火的口吻戲謔道,\"看來這個好不容易沉寂下來的小鎮又要隨著沈鼎嵐的返家重新沸騰起來了。\"
\"其實要重新回到這個小鎮是需要莫大勇氣的,而何況這里還滿布著那麼多我們傷懷痛楚的過往?\"
\"我同意你的說法。\"夏致遠親昵的摟住她的腰,\"現在告訴我一些你那個異母哥哥的來歷,這樣子我才知道我怎麼對待我這個大舅子。\"
沈荷影無奈的搖搖頭,\"我對他的了解其實也不多,但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孤傲冷淡、桀驁不馴的人,從小就很有自己的想法,常常和爸爸唱反調,在爸爸強調他得和熙熙訂婚後,他就憤而離家了,听說這幾年都在異國漂泊,跟著國家考古隊跑了不少地方。\"
她停頓了一下後,又繼續說道︰\"他這次回來恐怕有些興師問罪的意味,說不定他認為沈家今天的翻天覆地,全然是我的返家所造成的。\"
\"你和梅影都是他的妹妹,他除了可以對梅影的處境感到同情和堪憐之外,也應該對你經歷過的苦難抱持心疼和憐惜的態度。\"他故作神秘的對沈荷影眨眨眼,沉吟了一下輕笑的說道︰\"被你這麼一提起,我倒是也想起了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子軒可能快要結婚了,听鎮民們又在傳言他最近和一個茶商的女兒走得挺近的,年底的好事恐怕又要多添一樁了。\"
\"你說的是真的?\"沈荷影喜出望外的望著他。
夏致遠從喉間發出一串低沉的笑聲,輕啄了一下她的面頰,\"這是真的,看看他然後再想想我們,我現在才知道所謂的幸福是要用心去經營的,因為它得來實在不易,不是嗎?\"
沈荷影聞言只是但笑不語的將自己埋在他的胸前,肆無忌憚的享受這一切只屬于他們之間的親昵和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