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一起身,便來了位丫鬟說是伺候她的,身後尾隨著幾名婢女,送來許多綾羅衫裙,上至頭飾配件,下至白襪繡鞋,無一不全,最令她吃驚的是—每件皆是大小適中合她的身,根本就是照她的身段量身訂制的。
這也是最教她不明白的一點,就算是請人訂作,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趕制完成,除非顧竟言早在他們尚未回京前,就找人連夜趕制,可是照衣裳的數量、材質、手工,皆是一等一,明眼人一看即知是由皇上御賜〔京城第一繡織坊〕之稱的繡坊所訂制的成品,看來可能更早之前他便派人為她制衣了,想必他是認定她鐵定會同他回京。
彼竟言出手之大手筆,果然教人咋舌,這每件可都是價值連城,做一件可抵十來戶窮人家一年的生活費呢?
由此可見,他對她的重視與細心的呵護,令她不由得深受感動。
〔書雅,別離開我.....〕他像小孩子似的耍賴,在她雪白的胸前,烙下他專屬的吻痕,要她的承諾。
〔呃.....〕他帶點威脅性的吻,讓她感到疼痛,但最令他心驚膽戰的,卻是他無時無刻、一次又一次不間斷地叫她別離開他,不知是發現了她的異樣,還是他本來就不信任她?才會常常在兩人單獨相處時,不斷的重復低吟。
不行。瞼色一沉,她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定。
〔竟言,你會永遠愛我嗎?〕明知不該問,但她還是情不自禁地月兌口而出。
〔會。〕他的語氣堅定,〔只要你別背叛,我向來不輕易原諒欺騙我的人。〕他陰狠地下了但書。
這樣就夠了,只要他愛她就夠了,即使他的愛只能如此短暫,卻也教她心滿意足了。
〔竟言,我愛你。〕她終究還是說出口了。
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僵硬,不待他的回答,書雅第一次主動吻上他顫抖的唇,她看見的是,他眼中的激動與不確定。
但她的吻,教他安了心,接著用實際的行為回報她的愛。
他熱烈的吻,燃燒了書雅,讓她反主動為被動,緩緩在顧竟言的帶領下—進入男歡女愛的感官世界。
明月儷落了一地的春色,夜,正悄悄地上演.....
這是個屬于情人耳鬢廝磨的夜晚。
###
〔你說什麼?〕書雅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我是說在朝中常同少爺作對,最後還害少爺被調遣到邊強的秦老賊,因他那鬼靈精怪的女兒失蹤了近兩個月,到現在都還未尋到,听說整個人都病倒了,連床都起不來,差不多是命在旦夕了。〕顧竟言派來負責專門伺候她的小丫頭--喜兒,在她面前說著從那些三姑六婆听來的小道消息,這似乎已成了書雅每天必做的一件事,不然她遲早會無聊死。
〔
別說了,我不想听!〕書雅突然大聲斥喝,她不容許任何人說她爹的不是。
〔小.....小姐。〕喜兒第一次見她如此生氣,嚇得結結巴巴巴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心情不太好,遷怒你了。〕她賠不是,她必須心平氣和,不能讓喜兒發現她的異樣,她心知肚明,喜兒美其名是顧竟言派來伺候自己的貼身丫鬟,但實際上,她可是來就近監視她的人。
〔小姐無需道歉,是喜兒的錯,喜兒不該在小姐面前道人是非,說人長短。〕
〔不、不,沒這回事,你.....算了!〕她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想想還是算了,免得節外生枝,〔我想靜一靜,你先下去吧!〕她嘆了氣,心煩意亂。
〔可是,小姐您臉色不大好,而且少爺吩咐,要我不能離開您半步,若是有任何差池就唯我是問,小姐還是別為難喜兒。〕說來說去她就是不離開啦!她可沒有勇氣違抗少爺的命令,伴君如伴虎,這點道理她懂。
〔你.....〕書雅壓下自己的怒意,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別在意,〔隨你便。〕
她明白分離只是遲早的事,卻不知竟是來得這麼急、這麼快,教她別無選擇了。
今晚,今晚將是她離開的時候了。書雅難掩心中的惆悵與濃濃的愁緒,不自覺的悲從中來,但一想到臥病在床的爹,卻又教她巴不得即刻飛回家,至于其余的人事物,她皆可拋諸腦後。
書雅兀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連顧竟言來了都不知道。
〔在想什麼?〕這似乎已成為他每回見到她時,必問的話。
〔沒有。〕她壓止住心思,因他突然來的話語,引起了一陣顫抖,但她秉持一貫的態度,回答他的問話。
〔我不喜歡你的胡思亂想,更不喜歡你敷衍我的態度。〕他不悅的斥責。
自從回京城後,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好像她會離自己而去似的,說不在乎是騙人的,他全然不知書雅的真實身分,僅知她會混入軍中的原因,但這又能代表什麼呢?
〔我沒有。〕她心虛地避開她質疑的注視。
他見狀,更加怒火中燒,〔你有。〕
〔沒有,沒有啊!〕她被他逼急了,拚命地想證明自己無異狀,豈知卻弄巧成拙,讓顧竟言疑心頓起。
〔真的沒事?我看你臉色不太好。〕他追問。
〔哦,可能是沒用午膳的關系。〕她隨口胡掰。
〔沒用午膳?〕他揚聲,〔喜兒,我不是要你好生服侍小姐的嗎?你的小命不要了是吧?〕
〔我.....〕喜兒有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山。
〔不干她的事,是我沒胃口,不吃的。〕她為喜兒解危,她是不喜歡她,但也不代表她就會害她。
〔這樣啊,〕他沉默了一會,才又吩咐道︰〔喜兒,去準備晚膳。〕
〔是。喜兒這就去。〕如獲大赦,對書雅投以萬分感激的目光。
望著喜兒飛奔而去的背影,書雅淡淡地說︰〔你嚇著她了。〕分不出口氣中的喜怒。
〔無所謂,〕他不以為然,〔我的溫柔對你一個人就夠了。〕他輕吻她凍紅的粉頰。
別對我太好啊!書雅在心中無言的納喊。
〔天冷了,就少出來吹風。〕他將她自石椅上抱起,踏出涼亭,步往他倆專屬的屋子。
她難得不掙扎,溫馴地任由他抱著,若是平時,她鐵定哇哇大叫,要他放下她。
氣氛不尋常!他的危機意識竄起。
他不由地在心中祈禱別背叛我,別背叛我,書雅.....
###
〔喜兒,幫我備酒。〕面對書雅突如其來的要求,顧竟言不禁為之一愣。
〔書雅你.....〕顧竟言欲開口,卻被書雅打斷,〔陪我喝酒。〕這時酒正好送上桌。
〔你臉色蒼白,我想還是別喝了。〕他阻止。
〔天冷了,喝些酒正好暖暖身子。〕不容拒絕,書雅為他斟了杯酒,推到顧竟言面前,也為自己斟了杯。
〔好吧!〕她的請求一向教他無法拒絕。
在她的注視下,他不疑有他,喝下了這杯酒,直到他不知喝了多少杯,書雅的酒卻仍然滿滿一杯,連動也沒動。
見他已有些許醉意,她趕緊頻頻勸酒,〔多喝一點。〕只要他的酒杯見底,她便再度添滿。
直到書雅見他好似喝得差不多了,整個人已經醺醉,意識不清時,才停下斟酒的動作,輕聲叫喚,〔竟言.....〕
〔嗯.....〕他回應,〔我頭好痛.....好像喝醉了。〕語畢,打了個酒嗝。
書雅聞言心喜,不動聲色地撤走桌上的酒菜,支開所有在旁候著的僕婢。
〔你醉了,我們去歇息。〕她拉起趴在桌上呢喃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