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克斯,你長大了,也比我想像中的……」甜美的嗓音響起,她微眯起瞳眸,細細地打量著高大的他。「高大英俊許多。」
莫創楓對上她那紫羅蘭色的眸。
從希特勒時代存活至今的蒙娜,外表看起來不到三十歲,是個非人的怪物,擁有常人意想不到的超能力。
「你還活著!」莫創楓的語氣依舊平淡。
蒙娜挑挑眉,臉上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你不訝異?」
「訝異什麼?」
其實他早有預感,當年他的噩夢並沒有死,依然活著。
「訝異什麼?」
銀鈴般的笑聲從她那張鮮紅的唇瓣逸出,可是,她眼底那抹再明顯不過的恨意,教人看了不寒而栗。
「你真是……比我想像中的優秀多了!」
她緩緩地走向莫創楓,伸出手提起他的衣領。
身高一八二,體重七十幾公斤的莫創楓,就這麼被她從椅子上提起。
「我想你一定很高興我還活著,對吧?」
莫創楓幾乎不能呼吸,她的臉就在他眼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她呼出的氣息香得讓他幾乎要嗆咳起來。
「我……」他因喉嚨被勒住,聲音有些嘶啞,「我一點也不高興,我有的只是遺憾……」
「遺憾?」蒙娜甜美的嗓音頓時尖銳了起來。
「遺憾什麼?遺憾過了這麼多年,我依然這麼美麗性感?」
蒙娜的臉龐逼近他,那彷佛帶著血腥味的氣息充斥在他的鼻間。
「遺憾當年你落入海里時,沒跟著跳進海里多補你一刀。」
蒙娜美麗的五官因這句話而扭曲起來,紫羅蘭色的瞳眸中閃爍的火焰宛如地獄之火。
「啪!」的一聲,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個巴掌。
莫創楓踉蹌了好幾步,直到撞到一旁的桌子才止住身形,跌坐在地。
他的臉頰瞬間腫了起來,口里充斥著血腥味,他的舌頭在嘴里梭巡了一圈,發現自己被打斷了兩顆牙。
蒙娜站在那兒,血紅色的雙眸瞪著地板,彷佛那里有什麼東西似的,而緊裹在她那身紅色禮服下的渾圓,正急速地上下起伏著。
一旁的大漢們屏住了呼吸,沒人敢發出聲音,整個大廳里一片死寂。
「我非殺了你不可!」好半晌,蒙娜的聲音再度響起,「我一向最疼你,可是你卻如此對待我,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聞言,莫創楓默不作聲。
他眼前再度浮現一幕幕驚心動魄的景象,那是他這輩子永恆的噩夢。
同伴們的屍體遍布在地上,幾十個孩子為了自己的自由而戰,卻落得慘死的下場,最後,他把小刀插在蒙娜的胸前。
蒙娜在他的眼前墜入波濤洶涌的大海里,而他也隨之倒在同伴的屍體上。
如今,噩夢又回來找他了,從再見到她時的畏懼,到此刻被打倒在地,他心中的恐懼感竟詭異的消失了,甚至連恨意也不存在。
畢竟,他可以恨一個人,卻無法去恨一個惡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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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堡里陰暗的走廊上,兩旁擺著栩栩如生的魔怪雕像,精致的雕刻讓人幾乎以為那是活著的。
幾幅高掛在牆上的壁畫,畫的淨是令人膽寒的煉獄情景。
整條長廊就像是一條通往魔域的道路。
巫菱兒沿著牆壁,躡手躡腳地走在長廊上,她在心中暗忖,這幢城堡的主人一定是個大變態,才會在堡里擺滿各種惡心的東西,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而且,這堡里一定有許多機關跟密道。
如同她所想的,她進了古堡搜尋了近半天,終於在長廊盡頭的那扇銅門的上方,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她輕巧地攀附著牆,人竄了進去,赫然發現密道里布滿灰塵和蜘蛛網,彷佛好幾百年沒人打掃。
她抬起腳,想更深入密道時,後面突然傳出一陣猛烈的聲響,嚇了她一大跳。
那是銅門被開啟所產生的巨響。
巫菱兒回頭一看--
一群大漢從房間里陸續走出來,每個人都垂著頭走路,氣氛詭異得像是在舉行某種宗教儀式,整個走廊回蕩著石材地板與金屬的撞擊聲,就像鐵鏈拖曳在地板上的聲音。
巫菱兒不覺眯起眼,這些人沒被綁呀?哪來的鐵鏈?
赫然,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出現在他們身後。
她猛地睜開眼,不會吧?才半天不見,他居然……
只見莫創楓的上半身近乎赤果,全身只剩一件破爛的黑色長褲,裹著他血跡斑斑的長腿。
從他的脖子到腰際,還有那精壯的手臂上,全都纏著一圈又一圈的鐵鏈。
每個鏈條的交會處,還掛上了帶刺的鎖頭,隨著他的移動,鐵刺刮在他滿是傷痕的肌膚,鮮血不時地從傷口中冒出。
而他原本好看的臉孔被打得幾乎完全變形,右眼也腫脹得難以視物。
巫菱兒緊咬著下唇,鳳眼再度眯起。
她原本是想順便解救他這個有錢人,再增加一些額外的收入,但此刻這個念頭已全然消失,一股對敵人的強烈怒意涌上心頭,她在心中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救這個男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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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近半天的時間,巫菱兒才模到通往廚房,以及其他房間的位置。
城堡里的一些機關,還有錯綜復雜的密道,讓她得以一展身手。
她輕巧地在密道里來回穿梭,偶爾也利用新增的空調管,來回刺探每個有人居住的房間。
又過了兩天,她已模清了城堡里所有的密道和機關。
如今,不論是城堡舊有的房間,或是改建的現代化空間,她都可以輕易地利用密道到達,至於救了人之後的逃亡路線……唯一的安全出口卻是個斷崖,底下則是一條湍急的河流。
月光下,低頭看著如墨般濃黑的河流沉思,半晌,巫菱兒決定去跟那男人做第一次接觸。
餅去兩天,每晚她都會潛入通往那男人被囚禁的房間的密道,再悄悄地移開石塊,透過掛在牆上的布幔上的破洞,遠遠地看著被禁錮在牆上的他。
她發現他絲毫沒有被囚者的不安與憤怒,臉上也沒有痛苦的神情,像是已經看開一切般。
而越是看他漠然的神情,巫菱兒心里的起伏越大,這男人到底是誰?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傷害他?
他每天都會被帶出去毒打一頓,然後再被帶回房間,日復一日。
每每見到他的慘狀,巫菱兒都不禁心付,莫非他跟這群人有著深仇大恨?
思及此,她不禁擔心起章倩儀的安危。
循著密道,她漸漸地接近那個陰暗的大房間,而莫創楓跟過去兩天一樣,在晚上十二點左右被兩個男人送回來。
他們將他吊掛在牆上,並把他的腳鐐跟手銬扣上牆上的鐵環後才離去。
巫菱兒發現,這些大漢們不論是執行任務、交班或是吃飯時,總是一句話都不說,彷佛城堡里到處有鬼魂在監視他們,只要他們說錯一句話,就會立刻被惡魔吃掉似的,害她什麼都偷听不到,包括這個被毒打的男人的身分。
來到通往他的房間的密道口,她輕手輕腳地移開石塊,從數尺高的高度躍下地面。
「喂--」她隔著布幔輕叫。
那細如蚊蚋的聲音隱約傳進莫創楓的耳中,而他只是轉動了一下眼珠,懷疑自己是否有幻听。
等了半天得不到回應,巫菱兒又開口了。「喂,我在這里--」
莫創楓咬緊牙關,忍著疼痛不已的頸部肌肉,慢慢地抬起頭來,他睜開完好的左眼,環顧房內一遍,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我在布幔這兒。」
一只小手從髒得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的布慢後伸了出來,對他揮了揮。
「誰?」他的聲音十分低啞,眼中有著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