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那里,走到底右手邊那扇門就是了。」
章倩儀完全顛覆了櫃台小姐對警察的印象,大冽冽地走向戚君睦的辦公室。
她推開半掩的門,就听到一陣低沉而冰冷,幾乎讓人錯以為置身在北極的聲音——
「我不管他們想干什麼壞事,你如果對那些家伙行賄,我就叫警察去抓你,听清楚了沒有……」
戚君睦「砰」地掛上電話,冷眼看向來人。
「你是誰?」
「我是章倩儀章警官,今天是要來請問你一件事的。」章倩儀也不甘示弱地昂起下巴。
「無可奉告,請你回去!」戚君睦冷聲道,隨即起身繞過她,走向外面。
「耶?」章倩儀先是一楞,連忙追了上去。「等等,我是警察耶!你這個人……」
戚君睦的腳步沒停,轉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才對他的臨時助理道︰「請這位小姐去會議室坐,順便倒杯咖啡給她。還有,幫我訂兩個後天去澳門的機位。」
「是的,戚先生。」臨時助理一臉謹慎地點頭。要不是因為這幾天戚君睦的幾個助理都請長假或辭職,他也不用接下這苦差事,真是倒楣!
「請問這位小姐要加多少糖……」
臨時助理轉頭要找章倩儀,卻發現她竟然又不怕死的跟著戚君睦走進辦公室。
「我真是不敢相信季曉諭竟會愛上你這種人,你簡直是冷酷無情,就連冰塊都比你溫暖!」章倩儀邊說,邊跟進了辦公室,挑了一張看起來最舒服的沙發椅坐下。
戚君睦冷冷地看著章倩儀,「季曉諭是誰?」
「所以說啦!」見他終于說話了,章倩儀更加大膽。「你要是真的趕走我,你就永遠都不會知道啦!」
戚君睦看了她一眼,接著拿起電話撥號。
「喂!第一分局嗎?」他的話讓章倩儀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你們有人在我公司……」
她沖上前去猛然切斷電話。這男人真禁不起玩!
她嚇得直喘氣。
「你……你這人……好!我說,季曉諭就是王婷美,這樣你清楚了嗎?」
戚君睦拿著話筒,有那麼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身處在何處,等他回神過來,胸口竟微微泛疼。
「你……」他眯起眼楮瞪著章倩儀,「你再說一次!」
「我說,你前幾天遇到的那個王婷美,其實是我的同事季曉諭,她是奉了上級的命令去幫你的,因為上級不想讓你告……不!我是說,上級覺得害你昏迷是我們的錯,所以命令曉諭去安撫你。」
章倩儀嘰哩瓜拉的講完一長串話。她本來是想慢慢地吊他胃口,順便逼問他跟季曉諭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依現在這種情況看來,這招對他顯然沒用。
「她是警察?她叫季曉諭?」戚君睦一臉的震驚。
霎時,這幾天他硬是藏在心底最深處,關于她的點點滴滴全都再度破繭而出,她的一顰一笑、她的眼淚……全都浮現在他眼前。
章倩儀驚訝地看著戚君睦。真神奇!季曉諭對這個男人的影響竟然如此之大,房間的溫度好像瞬間上升了好幾度。
「是呀!這陣子季曉諭為了保護你幾乎都沒睡。我可是趁她躺下的時候跑來的。先說好,你可不能讓她知道。」
「她為什麼自己不來找我?」戚君睦逼問章倩儀。天呀!那情感破冰而出後,才知道自己的心防竟是如此之弱,而那對季曉諭的情感是這樣的濃烈,無法扼抑,那天早上後來回家時,他其實心底暗暗祈禱過她會留下來,向他解釋一切,就算不解釋,他也無所謂了。
他為什麼這麼輕易就放走她?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為什麼自己不去問她?
她被你害得慘兮兮,現在你反而來問我為什麼?」
戚君睦看著章倩儀,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說呀!」章倩儀又逼他,「你為什麼要問我為什麼?」
「你是倩儀?」他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
章倩儀又嚇了一跳,她剛才用的是巫菱兒借她的證件耶!難道這男人跟季曉諭一樣有超能力嗎?
「你怎麼知道?」
「我……」戚君睦的聲音突然消失了,他的雙眸直盯著門口。
「倩儀,你答應過我不會來找他的!」季曉諭在他的辦公室門口,身後還跟著一臉愧疚的巫菱兒跟洪南隻。
「要不是我逼問她們,我怎麼也沒想到你竟然背著我來找他,你……」季曉諭的眸光落在戚君睦的臉上。
這張她朝思暮想的臉龐,怎麼在短短的幾天內就消瘦了這麼多?愧疚、心痛與苦澀的感覺,霎時全涌上心頭,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滑落。
「對不起!睦——我是說戚先生,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我們馬上就走。」
季曉諭對他深深地一鞠躬,目光再也不敢停駐在他臉上,她一手拉住章倩儀,就想往外走。
「等等!」戚君睦一個大跨步上前,抓住季曉諭的手。
她轉過頭,剎那間,兩人四目相對,眼中進發出愛的火花。
他情不自禁地拉過她,俯身吻住了她。
頓時,四周響起了程度、等級不一的抽氣聲。
「你這個臭男人!」
離他們兩人最近的章倩儀首先爆發,她的拳頭眼看就要揮向戚君睦——
「冷靜點呀!倩儀!」
洪南隻一個箭步上前想要阻止章倩儀,卻不小心撞上了也往前沖的巫菱兒。
兩人這麼一撞,也絆倒了章倩儀。
三個女人就這樣倒在地上,而熱吻中的兩人卻渾然不覺,繼續忘情地擁吻,不曾停歇。
第七章
「我要把他分尸!那個混蛋男人竟然敢吻我的曉諭!放開我!」章倩儀在會議室里發了瘋似地大叫。
巫菱兒、洪南隻,還有其他從結冰地獄中解放出來的維安廣告公司員工,全都忙著安撫她的情緒,以防她沖進辦公室中,打擾戚君睦跟季曉諭談情說愛。
在辦公室中,戚君睦正半躺在沙發上,將頭枕在季曉諭的大腿上。
「我很抱歉。」季曉諭將冰袋敷在戚君睦臉頰上的火辣辣五指印上,那是章倩儀的杰作。
「沒關系,反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戚君睦撫著季曉諭因為冰塊而冰冷的小手,「你看起來好憔悴,章倩儀說我把你害慘了,為什麼?」雖然他已經明白她的心意,但是,他仍想听她親口說出來。
「我……我在忙你的案子。」
「我的案子?」戚君睦的眼神黯淡下來。
「你……」因為她的預知夢,她從小就被人當成是惡魔、死神。
在這一瞬間,她不禁有些遲疑,該告訴戚君睦她在夢里看見的一切嗎?
她的遲疑看在戚君睦眼中,卻解讀成別的意思。
「你還是要離開我嗎?」
他起身離開季曉諭的大腿,也推開了止痛的冰袋。比起心里的痛,臉頰上的疼痛算什麼?
「咦?」季曉諭看向他,一時無法了解他的意思。
「你不願留在我身邊陪我,對吧?」他弄擰了季曉諭的意思,也弄擰了自己的心。
「不!你听我說……」季曉諭好怕,怕看到他臉上那種失落的神情。
「不!你先听我說,那天早上……」戚君睦頓了頓,那天發現被騙的痛苦,以及她真的離開的那種失落感,仿佛再度襲向他。「我本來想回去找你,我是說……我並沒有真的要你走的意思。我希望你……你能繼續留在我家。不過……」戚君睦搔搔頭,那神情就像個大孩子。「我想,你現在應該另外有個家,屬于季曉諭……而不是婷美的家。」
「我家在內湖。」戚君睦這番近乎剖白的話語,讓季曉諭熱淚盈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傻傻地吐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