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她不耐煩的攪了攬眼前的湯,然後抬起頭看著岳守幀,「有什麼重要的事,這里說就可以了,我有開車,自己可以……」
突然間,在岳守幀身後,餐廳入口的一個人影。瞬間奪去了她說話的能力。
她呆呆的看著那扇門旁,那個站在服務生身旁的男人。
一身都是白紗布,兩手撐著拐杖的龍少曙此刻正站在餐廳門口,朝她的方向望來。
那雙眼里,一看到她,立刻滿載著驚喜,但就在看清楚她對面的人是誰時,轉瞬間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白月翎心一凜,這是為什麼?隔著這麼遠,她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情,不!太可笑了,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今天這樣出門果然是個錯誤的選擇。
岳守幀這時也回頭,發現了龍少曙,「嗨!龍先生,你好、你好。」
岳守幀起了身,和走向他們的龍少曙熱切的打著招呼;但白月翎卻動也不動,她專心的看著自己眼前盤子上的花紋。
她可以當他是朋友的……
她可以當他是朋友的……
在心里默默地給自己打氣,她勉勵自己,抬起頭來看他,給他一個笑容,畢竟,他臉上那抹憔悴的神情,讓她看了好心疼。
但是,就在她抬起頭的那一瞬間。
「嗨!」龍少曙先打招呼了,他的聲音听來一如他的神情,憔悴而且疲憊,一點也沒有過去故意柔美的聲調,或是沉穩自信的優雅。
「我和翎正在談你呢!一口氣破了國際間聯合要緝捕的販毒
集團,真是了不起呀!」岳守幀笑呵呵的看著龍少曙,他的模樣就好像是和他非常熱悉的朋友!但是,龍少曙卻看也不看他一眼,他眼中只有白月翎。
她看著自己的神情,就好像一直……
當他是個朋友。
這突如其來的認知,讓他的心猛地一震,就好像原來知道這樣做的下場會很慘,但真的做了,才知道心里竟然會有這樣淒慘的感覺。
「翎……」
「先坐下吧!」白月翎的笑容是這麼的溫柔和善,「你傷得不輕呀!」
「我……」在來之前,龍少曙在心底預演過了上千遍要對她說的話,但是,一看到她,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尤其是,當她這樣像個……朋友般對待自己時,她為什麼不像以前?
對他發脾氣,痛斥他拋下她,甚至……
傍他一巴掌都好!
可是,他心中暗自悲鳴,請不要這樣對待他,就好像他是一個外人,好像他是個在她的生命中,完全沒有地位的朋友……
突然,他猛然轉頭面對岳守幀,「你干了嗎?」
「什麼?」
他這句粗俗的問話,讓在場的兩個人當場傻了眼。
「我是說,你向她求婚了?」
「求婚?」
「求婚?老天!」白月翎豁然站起身,丟下手中的餐巾。「我回去了。」
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過去那樣傷她還不夠嗎?她知道他愛開玩笑,可是這種玩笑太過分了。
「可是,翎……」岳守幀愕然的看著龍少曙,又看向白月翎,「我不是想在這種場合……」
「場合?什麼場合?老天!」白月翎不敢相信的看著岳守幀,又看向龍少曙,「好!就算他打算跟我求婚,請問,這又關你什麼事?」
「翎……我……」岳守幀就算是白痴,這下也知道自己今晚的大計不會成功了。
但事情的導火線——龍少曙這時卻一句話也沒說,他只是看著白月翎,那雙眼里,晦暗得仿佛有千萬的歉意,但是白月翎知道,他絕對不是因為剛剛說的話而想道歉……
白月翎停頓了一下,不到一秒的時間,對她來說,幾乎就像一個世紀這麼的長。
懊死的!他連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出來嗎?
這算哪門子的朋友?難道他現在連對她的這點誠意都沒有了嗎?她忍著那股在她心底翻涌,想要找個缺口溢出的淚水。
「再見!」她拿起旁邊椅背上的外套,人便往外走去。
岳守幀見狀,也匆忙的追上去,他拉住了白月翎。「翎,別生氣,我……我沒想到那個小子會來搞破壞……」
白月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沒事。」她轉頭看著這個從來沒有了解過自己的岳守幀,面帶了一個虛假的面具,但她知道岳守幀一直很欣賞這個笑容。「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嗎?」
「啊!好、好!我這就送你回去……」岳守幀不是白痴,他還是看得出這兩個人之間有暖昧,既然白月翎這麼不想見到龍少曙,那他再不把握機會就是白痴了。
岳守幀匆忙回到依然坐在椅子上,看來像是掉了魂的龍少曙身邊,低聲的對這個幾分鐘前他還想巴結的人道︰「哼!我看,你這種不男不女的人還是離她遠點比較好吧!你以為說出我的計劃就可以破壞我們了嗎?不!你回家慢慢的像個女人一樣痛哭吧——」
口舌向來不落人後的龍少曙,出乎意料之外的一個字也沒有回答他,方才,白月翎和他之間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听在他的耳中。
他沒有想到,方才看到白月翎撇過頭不肯望他的神情,他就心痛的幾乎說不出話,而現在,他的心竟然像是在沒有底的深淵里,直往下落;往下落,而毫無所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慢慢的回過神,他吃力的站起來,絲毫不管周圍用餐的人們那持續不斷的竊竊私語。
「龍先生,你不要緊吧?」餐廳的經理走了過來,這家法式餐廳對龍璧集團的成員並不陌生。
搖搖頭,他謝絕了餐廳經理的好意,龍少曙撐著拐杖走向外面的計程車招呼站。
被遺棄的感覺是這樣的不好受……
而他,竟也這樣的對待過她,就算不是真心的,對心靈的傷害卻也是這麼的強烈。
「我不敢相信!你就這樣放走她?」在計程車上車處,等他的不是計程車,而是開著紅色BMW的龍弩兒,她對著龍少曙大叫,但是,龍少曙卻只能淡淡的回她一眼。
「天呀!」龍弩兒朝天翻了一個大白眼,「你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懦弱?為什麼不去追?我是說……我知道你受傷,可是,用哭的也應該把她留住呀!那個……那個什麼狗屁心理醫生,你知道他有多囂張嗎?而你竟然就這樣放任她羊入虎口?」
他沉默不語,好像,這一切就只是一場夢。
有的時候,辯解比談話來的容易,尤其,是在這一刻,他只渴望月兌離這一個如此真實的夢境,醒來,也許他還會在白月翎家里的沙發上,然後,可以幫她煮著早餐,笑眯眯的看著她一臉晨起的怒容。
第十章
「天呀!我要幫他,我不能讓他這樣墮落下去……」
「弩兒!冷靜點,我千里迢迢的回來找你,現在都到機場了,你才跟我說你還要留在台灣?你已經回來好幾個月了,該死!」風撤英俊粗獷的臉龐上滿是不悅。
「撤,你又不是沒看到,少曙變成這樣……」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很訝異呀!可是……」看著龍弩兒那雙皺起來的眉,還有那雙眼中盛滿渴求的目光,風撤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唉!好吧!我陪你……」
「陪我?」龍弩兒眼楮一亮,但隨即又暗了下來,「可是,你的攝影專題怎麼辦?下個月初不是要交稿嗎?」
「嗯!」風撤背起兩人的行李,他模了模龍弩兒的頭,露出那個足以讓方圓十公尺內的女人都屏息的笑容,「放心!我不解決你心理的問題,哪有精神去面對別的。」
「真的?」龍弩兒眉頭皺了起來,關心的看著他,「你最近精神不好嗎?是不是吃太差了?等一下我帶你去基隆吃幾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