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心的訝異和茫然,龍馭驤思索著自己的反常,但想歸想,他還是很細心捧上茶。
江席雪感激的接了他捧過來的茶,不管怎麼說,他可是大老板哪!
然後,龍馭驤坐到她身旁,他坐得離她很近,但是沒有踫到她的身軀。他的舉動十分君子,君子得一點都不像他。
「這些錢還你。」
他把錢推到她面前,現在的樣子像是在澄清某種誤會一般,一點也沒有先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相反的,他的內心對于自己的舉動非常的茫然。
「對不起!」
江席雪承認了,承認了那一夜的事。
五萬元耶!不管怎麼說都是錢,雖然她有很多,但並不代表可以拿回來的時候她不會拿回來。
再加上她這次是誠心誠意的道歉,為了那一可笑的想法而道歉,她污辱了他,以為用五萬元就可以打發他,對一個身價值數十億的男人,又長得這麼帥,她的污辱方式實在是可笑又夸張。
「你是在說——」龍馭驤的臉上泛起一個溫柔又調皮的笑容,他喜歡這個誠懇又沒有防備的江席雪,更何況,和女人調情的藝術,一直是他的專業興趣。
「你給的錢不夠多?我的服務值更高的價碼?」
「價碼?」
江席雪一愣,隨即知道他在逗她的,不自覺的她也笑了出來,
「你好過分,怎麼說成這樣……」
「樣」字的音還沒全說出口,她心里那一直緊鎖著的角落,立刻冒出了警告,要她回復先前的冷漠。她在干嘛?和男人調情嗎?
就像她母親這輩子一直努力做的事一樣?
「怎麼了?」
她神情里明顯的改變,讓龍馭驤大失所望,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氣氛,怎麼一下子就消失無蹤……
「沒……沒事!」江席雪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企圖說服他,但很明顯她失敗了。
「怎麼會沒事?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嗎?」
龍馭驤朝她坐近了一些,他執起了她的手,輕柔,但卻擺明了不會讓她有抽回去的自由。
他心底現在可一點也不迷惘了,雖然他一向秉持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但這個女人卻值得他破壞規矩。別說她有時坦然、有時戒備的神秘特質讓他心動不已,光是那一夜的回憶,就讓他覺得暫時還不能放這個女人走。
「沒有!」
江席雪又試了一次抽回手,但雙手依然在他溫暖的掌握中動彈不得,她討厭這種感覺——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我想,關于那一晚,你想要個解釋,對吧?」
她話里突然的冷漠,讓龍馭驤訝異的放開了她的手,這個女人,為什麼這樣拒他于千里之外?難道她連他的溫柔都沒辦法接受?一般的女人對他這樣的動作,向來只有欲拒還迎,而不是這樣斷然拒絕的呀!
沒辦法!他只好點點頭。
「我願意辭職。」
這句話宛如晴天霹雷。
「什麼?」
龍馭驤聞言站了起來,他低頭看著她,看著那層冷漠,那個讓他害怕又心痛的牆壁回到她眼中,害怕?心痛?他竟然開始在意這個女人?而且在意得這麼深。
「對不起!」
江席雪也跟著站了起來,她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他,「那一晚的事,我無法給你任何解釋,只好用辭職來表示我的歉意。」
「你不準走!」
突然而來的怒氣,連龍馭驤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他發那麼大的火做什麼?當然是因為這個女人輕賤他的心意,他想關心她、想保護她,可能的話,他至少會非常樂意給她有一段美好的戀情。
而這個女人是干什麼的?
她簡直是老天爺派下來專門刺傷他脆弱的男性尊嚴!
怎麼連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可以讓他的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疼痛?就連她那受傷的神情,怎麼都不願讓他疼惜,還會回過來刺他一刀?
「你不能阻止我。」江席雪對于龍馭驤的怒氣,選擇了以牙還牙。
「你也許可以挽留我,但不能阻止我,要不要辭職是我的權利和自由,更何況,我是直接隸屬于龍運資訊管理公司,要不要辭職,你也管不到。」
「管不到?我管不到?」在這麼一剎那間,龍馭驤激動的想破壞自己定下的規矩,干涉分公司的人事行政,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冷靜!冷靜!默念了數十聲冷靜後,他才慢慢開口。
「理由呢?」他自認他已經非常冷靜了。
「理由?」江席雪知道他問的是,她打算寫在辭職書上的理由,但……
她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反正做都做了,再做絕一點吧!斷了眼前這個男人可能對她造成的影響,她可以讓他後悔,後悔為什麼要找她來,為什麼不裝作不認識就好。
為了讓未來了無糾葛,最好連自己的臉也丟光算了。
「和上司通奸算不算?」
啪 狘br />
猛然一聲,讓江席雪立時閉上了眼,還是一樣的結局嗎?她也注定是個要挨男人揍的女人?
但沒有痛感,更沒有火辣辣的燒在她的臉上。
她訝異的睜開雙眼,頓時,那雙著火般,哀痛得幾乎讓她听到地獄里靈魂的怒吼的雙眸,火辣辣的直觸到她的心底。
她被那樣的眼神所震懾住,他的眼神沒有她想像中的鄙視和恨意,反而是……
受傷?
就在他的眼楮旁邊,和眼楮位置齊高的地方,他那舉到一半的手——原本握著的茶杯,現在卻握著碎片——在顫抖著,那鮮紅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白色的地毯上,也一樣深深的滴進了她以為不會有任何感覺的心。
好刺耳!好難過!
「你沒有料到吧?」
龍馭驤的語氣里的悲傷,讓江席雪頓時退了一大步,「你以為我會打你,你在等我打你,對不對?很可惜。」
他放開了手里的茶杯碎片,任那高級的陶瓷帶著他的鮮血,一同葬在地上高級的雪白地毯里。「我根本不想打你,無論什麼理由,我都不會用暴力面對女人。」
他看著她,眼里那被傷害得極深的悲傷,轉成了某種對她的哀憐。
「我看過你的背景資料,你最後一位繼父邱和生醫生,我恰巧也跟他有過數面之緣,他那種人會對你母親做出什麼事我很清楚?只是,很可惜,我沒想到你那顆熱情而美麗的心,竟然也被他那種人糟踏了。」
「糟蹋?」江席雪瞪大了眼楮,這個男人,從什麼角度都可以侵入她。「你知道些什麼?你憑什麼干涉我的隱私?」
江席雪往前跨了一大步,掄起沒什麼力量的拳頭,瘋了似的往龍馭驤身上亂打,打著高大得宛如一堵牆的他,她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不該說出來的話,就這樣從她嘴里流瀉出來。「你以為你是誰?你又知道什麼?邱和生那種下三濫,他很賤!很下流!很卑鄙無恥,他暗中侵佔公款又草菅人命,你以為當初他的錢是怎麼來的?都是從別人的血汗骨頭里刮來的!」
「那也就算了!他愛喝酒,酒量好得可以去死,偏偏又借酒裝瘋打我媽,不要說他打我媽,再醫我媽,又打、又醫,他拿我們母女倆當玩具,你知道嗎?他甚至還……還……」一連串又急又快的話,讓她連呼吸都來不及。
一提到她的繼父——邱和生,她幾乎就喪失了理智,那個男人把母親打成了半身不遂,後來還想強暴她,她怎麼可能不受他影響?
那噩夢般的經歷又再一次回到眼前,江席雪只覺得眼前一黑,隨即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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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很溫暖的手掌,有些粗糙,但很細心的在撫模她的臉龐,就像母親的手一般,那輕柔又小心翼冀的呵護,讓她知道自己並沒有被遺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