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曾後悔是騙人的,她不只一次想過,如果她不曾多事的跑去他家樓下等他,又如果不曾開口質問他,現在他們還可以沒事般的在一起,她仍然可以享受他的溫柔。
可是,一切的如果都不可能讓時間倒轉,她也做不來自欺欺人。
她必須習慣沒有他的生活,她必須讓自己再回到原來的狀態。
她遺有工作、還有夢想、還有事業,不過是失戀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誰沒有失戀過?她只是以前太順遂,所以跌了這一跤才會摔得遞體鱗傷。
這些她都懂,只是,為什麼做起來該死的那麼難?
「伊妮,你要的飲料我幫你買來了。」
ALex的聲音讓她回過神。
「噢,謝謝。」接過紙杯,她感激的一笑。
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可以讓頭腦清醒的咖啡。
喝了一口,她驟然變臉。「為什麼是巧克力?」
苦苦壓抑的回憶一下子啪的回到腦海里。那個人曾經對她做過的事情,她想要忘記的事情,突然回來了,像一棍棒打得她措手不及。
情緒一下子崩潰了,她朝著無辜的Alex怒吼︰「我不是叫你買咖啡嗎?為什麼是巧克力?」
「那個……對不起,是江先生說的……」看到她從沒有過的怒容,ALEX嚇著了。「他說最好還是給你巧克力,別讓你喝咖啡。」
江哲……江哲……江哲……
那個名字在她的心里不斷的重復著,每想一次就是心痛,她緊緊捏住了拳頭,發出像受傷的小獸一樣的申吟。
眼前一黑,她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
她緩緩張開眼楮,發現自己躺著,白色的牆、橘色的布簾,讓她體認到自己是在醫院里。
動了動手,傳來刺痛。
「別動。點滴會被扯掉。」
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她的視線對上一雙含怒的深藍色眼珠。「這是哪里?」
「醫院的急診室。」
「干麼送我來急診室?我要回去!」她說著就爬起來。
她一刻都沒有辦法在他的身邊待下去,她怕自己會脆弱的求他再跟她在一起。
「你給我躺好別亂動!」他用少見的怒顏對她,額頭似乎還有青筋浮現,顯示他有多生氣。「在這瓶點滴打完之前不準你起來!」
他不只用說的,還用手壓制住她的肩膀,惡狠狠的低頭瞪她。
「如果必須用綁的才能讓你乖乖听話的話,我會跟護士要繩子的。」
她回瞪他,兩道憤怒的視線在空中交會,彷佛可以看見火光,他憑著男性的體力優勢硬是壓倒性的贏過了她,
她撇過頭。
見她的反抗終于比較緩和了,他松開他的手。「我買了千貝粥,你等一下吃一點。」
她抿著嘴,對他的話沒有給予任何反應。
有聲很輕很輕的嘆息從他的口中逸出,雖然急診室很吵,她遺是听到了。她的眼楮有種熱熱的感覺,可是她拚命的把它壓抑了下來。
江哲看著她瘦削的臉,眼底的疲憊,遺有躺在床上那麼脆弱的模樣,心里有著不舍,當然更有愧疚感。
那麼漂亮、那麼張狂、那麼自信的一個女孩,是因為他而變成這個樣了的嗎?
他將因為她雕剛的掙扎而滑落下來的被子拉高蓋好。
溫柔的動作卻像是點燃她累積的壓力的引線,她忿忿甩開被子。「夠了!別再這樣了!不要對我好、不要再假裝你很關心我!走開!不要再管我!」
她吼得很大聲,而他的臉也板了起來。
「不管你?不管你?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還叫我不要管你?」
她緊緊咬著下唇,他暴怒的臉孔和眼里的焦急氣憤終于讓她崩潰了。
苦苦壓抑的眼淚無聲的滑下臉龐,然後就再也無法控制。
看著眼前的女人在他面前哭,那種沒有聲音的哭泣讓人揪痛了心,江哲將她抱進懷里。
這個女人……他怎麼就是沒有辦法放著她不管……
「我好想你……好想你……我也不想要這麼沒用……可是,我就是想你……我好孤單……沒有了你,我好難過,所以我才必須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她在他的懷里哭著訴說,說這些日子以來的苦,說從來不肯承認的軟弱。
當她的聲音傳進他耳里,他的胸口感受到那微微顫動的縴瘦身軀,他的心很痛。
這樣的女人,她總是不可一世的昂著美麗的頭顱,現在那雙驕傲的眸子卻盈滿了痛苦的淚水,想到他竟把她逼到這種地步,他的所有顧慮,所有理智都停止運作了。
「噓,別哭了。我知道了,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當他說出這句話,他才知道他有多麼認真。
他被腦子里那個念頭給嚇了一跳,不過似乎不需要多久就接受了它。
不想看到傷心的她,不想看到折磨自己的她,他只想陪著她。
如果說時間能夠回到過去,他想抹去那段分開的日子。
如果繼續維持著交往的關系能夠讓她不難過心傷,那麼他願意。
他願意用一切來交換——她再度揚起的笑容。
***
生活似乎沒有改變。他們似乎從來沒有分開過。
回到「那件事」沒發生過前那般,周末她遺是到他家度過,一個禮拜有好幾次他們會一起去吃飯、逛街,對一些餐廳、商場的設計晶頭論足一番。
他的浴室里開始出現她的牙刷,牙膏、毛巾、洗顏露,然後是化妝水,面霜、隔離霜,最後連浴袍也有了。
他家里的其他地方也迅速累積了她存在的痕跡——衣櫃里有她的衣服、餐廳里有她愛用的Wedgewood茶杯、客廳的黑色沙發出現一個跟其他擺設都格格不入的粉紅色抱枕。
就像是細菌的滋生,她的東西慢慢拓展出一片自己的領地。
江哲知道他的生活已經被她逐步入侵了,他注意到那改變,也注意到自己越來越把這件事當作正常且自然的事情。
他一個人的家本來只有他一個人的空間,可是漸漸那個空間挪出來,容納了另一個人的進駐。而他卻覺得無所謂?
也許,他的心也挪出了一個空間——給她。
她像只心滿意足的貓咪斜倚在沙發上,半眯著美目,看著男人在開放式的廚房里收拾東西的背影。
堡作了一整天,剛剛完成一個提案,結果出乎預料的順利,而且她又剛飽餐了一頓江哲煮的女乃油南瓜海鮮義大利面,現在有點昏昏欲睡,但又不舍得睡去,不舍得把眼楮從江哲身上移開。
「你下班,還煮了晚餐,好辛苦,碗盤我來收拾吧?」——這種「客氣」話在很久以前她就說過,可是江哲說不用了以後,她也就理所當然的接受了,好吧!她承認,她不喜歡洗碗,不喜歡做家事。跟工作時那種認真到近乎完美主義的作風相反,生活上她是個白痴,也甘于做一個生活白痴,尤其現在她又什麼都不用做,就有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寵著。
江哲在廚房忙完,一轉頭看見一只佣懶的貓咪躺在沙發上,不禁憐愛的彎起了嘴角。
「想睡了嗎?去床上睡吧?」
她搖搖頭,眼角含媚。「現在不想睡了。」
她朝他伸出手,高大的他俯身,把她整個抱起來。她格格的笑,那銀鈴般的聲音挑動著他的。
「才剛吃飽呢!你要干麼?」清楚男人眼中的炙熱,林伊妮卻偏偏還要眯起眼楮質問。
「把你喂飽了,我才正要享用大餐呢!」他學大野狼那樣低吼,可惜一點都不恐怖,反而讓她全身因興奮和期待而呼吸急促起來。
臥室里的燈來不及開,兩個人就跌落在大床上,她扯著他的衣服,比他還來得急切。想要肌膚相貼,想要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存在,想要把自己跟這個男人永遠都連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