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誰?到底要救誰?你說話呀!版訴我,爹爹到底做了什麼事?」
但是,不等歐陽瓖說完話,張財已咽下了他漫漫人生里的最後一口氣。
三個人在他身旁面面相覷,歐陽瓖看著張財漸漸青紫的面孔,眼楮眨了眨,好久都說不出一句話。張財的死,反而讓她混亂的心得到了平靜。突然間,她好像變得不是她一樣,就連眼里閃著的那薄薄一層淚霧,在這一刻,都顯得有些唐突。
像是看出了歐陽瓖的心事,沐劍真對她神情上突然的轉變感到慌亂,他走到她身旁想替她拭去淚水。
「瓖兒!」他的大手輕輕的伸了出來,在到達她的衣袖前,幾乎是以停止般的方式在移動。
「不要這樣。」歐陽瓖十分冷靜的推開他。
她臉上這種逐漸冷靜下來的神情,讓沐劍真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你……想做什麼?」
沐劍真的手毫不遲疑的握住了她的雙肩,
「告訴我!瓖兒!不要這樣,不要這麼……」
他該怎麼說?冷靜?不!冷酷。
但是,面對他這樣的溫柔,歐陽瓖唯一做得出的反應,只是看著他,冷冷的看著他。
她一直以為姑姑說的事,早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她也一心希望來到太原城里,可以見到這個在信里對她寵愛有加,一直說想念她的父親。
可是,望著張財,這個本來唯一可以讓她知道答案的尸體,她只感到滿是寒意,眼前沐劍真那張充滿著剛毅之氣的臉龐,是因為歉疚才如此溫柔嗎?
畢竟,是因為他才讓她錯失了了解事情真相,才讓她听到那一段對話。
對話!
想到那個住在閣樓里的女人說的話,想到父親那時臉上的冷酷表情,歐陽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她一直很理智的想要用另一種方式去看看歐陽府,想要確定歐陽府中並不像姑姑講的一般邪惡。但是,她一直以為,這樣的舉動,只不過是讓生玩的她有個游戲唬人的理由罷了。
她沒有想到這會是真的。
而更危險的是,她根本弄不懂,歐陽府里有什麼在等著她。
見她不說話,沐劍真越來越慌了。
他心一慌,想也不想的月兌口而出,「在這里太危險了,我先派人送你回東北吧!」
「你說什麼?」听到這句話,像是大夢初醒的歐陽瓖,立刻抬起頭來看著沐劍真。
「我是說,這里太危險了,張財出了這樣的事,你爹又一直派人跟著我們,現在,他一定知道是我們把人救走的,到時候,你真正的身分要是被他發現了,你要逃都逃不了了。」
「我不逃!我為什麼要逃?」
她看著沐劍真,兩只眼楮燃燒著熊熊的火焰,散發著讓人屏息的光芒,「我要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張財要我逃走,還有,我的……親生父親,他究竟想做什麼?」
「你……」
沐劍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焦急從何處而來,「我不會讓你再回去,那分明是把你送入虎口。」
「如果你不去那就算了,我可以自己去。」歐陽瓖冷冰冰的語氣,顯示了她有意和沐劍真畫清界限。
「不行!你不能回去,該死的!你看不出那很危險嗎?」
「那倒不一定!」歐陽瓖瞪著沐劍真,「我敢說,憑我的本事和外貌,歐陽雄霸一定會舍不得殺了他的乘龍快婿。」
話落,她一轉身,扭頭就走。
木門砰然關上,在燭光的照映下,揚起了一片不小的塵埃。
「乘龍快婿?」沐劍真一愣,「可惡!」他一鼻子灰的追了出去,一走到她身後,便抓住她細致的手腕,「該死!我是關心你呀!你可不可以理智一點?」
「理智?」
歐陽瓖回頭,月光下的她,眼里映著月光柔柔的水波,但卻滿是恨意,「你要我理智的離去?我的父親是一個殺人魔,他殺了我母親,現在又殺了他的老管家,下一個是誰?可能就是你或是我,或是任何一個武功高強知道他的秘密的人。我現在不過是要去找尋事實的真相,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攔著我,不理智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可惡!我才沒有不理智,我只是不能讓你去送死……」
「你憑什麼不讓我去?就算我們是朋友,你也沒權利攔著我去……」
「朋友?」
沐劍真猛然打斷了她的話,他憤怒的抓住了她的雙肩,經過這些天,她只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感覺是朋友嗎?
「我要的不只是做你的朋友。」
他的憤怒感染到了歐陽瓖,她移開視線,不願正視他的眼楮。
「可惡!瓖兒!如果真要我看著你去送死,你不如現在一劍把我殺了。」
「好!你說的。」歐陽瓖手比眼快的抽出了沐劍真背後的墨竹,直挺挺的往沐劍真的肩頭抽了下去。
啪!
驚心動魄的一聲,中庭里,在一旁的丐幫子弟們,全都嚇呆了。
鮮紅色的血,汨汨的從沐劍真的肩頭流下,沐劍真的表情依然沒變,好像這對一般人來說,足以致命的一擊,不是打在他身上一樣。
「小幫主!」從房里跟出來的蕭勝見狀,立刻尖叫出來。但卻在他的手勢制止下,沒有往前一步。
沐劍真凝視著歐陽瓖,一句話也沒說。
「你……」熒熒的月光,在歐陽瓖的眼楮里流轉,伴隨著夜里的第一滴夜露,閃著月光,緩緩的流出來。
「你這是做什麼?為什麼不躲?」她掏出了放在腰帶里的手帕,並在淚水滿溢的模糊視線中,將手帕按上了沐劍真那個讓人怵目驚心的傷口上。
「為什麼?」
傷口的疼痛,在沐劍真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跡象,「我們好好商量一下,」他語氣平靜得宛如剛剛那些事都沒發生過,「請你答應我,不要自己一個人去冒險。我……絕不只把你當成朋友……」
他的話,是事實,也是一種承諾。
花瓣間的夜露,在月光下晶瑩剔透的美,也比不上歐陽瓖臉上這一刻楚楚動人的哀傷神惰。
她輕輕的點點頭。「我也是……」
听到她在月光下輕輕的吐出這話時,沐劍真表情不變,但心里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恍若飄在雲端。
第九章
是夜,在歐陽府里。
「你說什麼?張財的尸體不見了?」
「是的!」
「可惡!」歐陽雄霸重重的對椅子的扶手擊下,檀木做的扶手頓時碎裂成塊狀。
而在他面前報告的黑衣人,對他這樣的舉動仿佛視而不見,他只是恭立著,靜靜的等待歐陽雄霸的指示。
餅了好一會兒,歐陽雄霸才又開口,「除了那個假火災以外,今天晚上還有什麼奇怪的事。」
「沒……」黑衣人話語中的遲疑,引起了歐陽雄霸的注意。
「怎麼了?」
「那只是小事一樁。」
「到底什麼事?」
「今天晚上,沐劍真和楊重兩個人,比前幾天更早睡,一吃完飯,兩個人就回房休息了。」
「喔?你確定兩個人都在房里睡覺嗎?」
「是的!他們的呼吸聲都很平穩,只是,屬下不解,一般習武之人,應該很警覺的,但是,那兩個武功這麼高的人,卻對有人喊失火一事毫無反應。」
「什麼?」歐陽雄霸霍地站起。
「屬下只是奇怪……」
「笨蛋!」
歐陽雄霸一掌揮了過去,打得黑衣人身體一晃,血絲轉眼就從嘴角滲了出來。
「跟我來!」他站起身,就往東側客人的廂房大步走去。
「是!」黑衣人低下頭,亦步亦趨的跟在他魁梧的身後,但是,他低垂的雙眼中,卻有一簇憤怒的火光,一閃而逝。
歐陽雄霸和黑衣人一來到沐劍真休息的廂房前,便猛然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