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香難得出現脆弱的表情,哀聲懇求。「留下來陪我,咱們倆一同努力,好嗎?」
「你可以找別人……」
「我只想要你,難道你還不明白為什麼嗎?」
聶席郎抿唇不語,他不是不明白,他倒希望自己真的遲鈍到一點都不明白,這樣他就不會有任何牽掛。
為什麼要讓他在萌生退意之後才過見她?又或許兩人如果不是在御史台重過,結局有可能會大大的不同……
「聶席郎,我喜歡你!」見聶席郎遲遲不肯回應,杜月香鼓起勇氣表白,趁著酒意豁出去了。
她傾身向前,主動吻上他的唇,什麼都不管了,被他認為不知羞也不要緊,反正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再矜持下去不會有任何改變,那為何不沖動一次?
她就是喜歡他,她就是要讓他明白,要他無法再逃避、裝傻。
聶席郎睜大眼不敢置信,唇上的溫熱柔軟真實又清晰,屬于她的香氣也在這一刻緊緊纏繞住他,拚了命的誘惑他,試圖動搖他已然不穩的心牆。
他沒有立即推開她,這讓她更加大膽,微啟唇瓣,輕含住他的唇,試圖勾出他對她的,誘他有所回應。
這進一步的誘惑的確帶來更大的震撼,幾乎挑斷他腦中最後一根理智的線,但他還是在最後一刻忍了下來,用盡全身所有的自制力,伸手握住她的盾將她推開。
杜月香紅著臉輕喘氣,想不到最後他還是選擇將她推開。
聶席郎的氣息也有些不穩,但他還是力持鎮定,冷靜的開口。「別如此糟蹋自己。」
她微紅了眼眶,強忍住淚意,哽聲追問︰「為什麼?」
聶席郎只是苦笑,沒有回答她的話,因為情勢發展至此,說再多也只是多余,干脆就別說了。
他起身要離開,免得再待下去她又會做出什麼擾人心魂的事,讓他更是為難。
「席郎,別走!」杜月香心慌意亂的站起身,試圖做最後的挽留。
聶席郎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過頭,語氣平淡的說︰「剛才的事就當作從沒發生過,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就是這樣。」
說完,他再度邁開步伐,漸行漸遠。她只能眼眶泛淚的瞧著他的背影逐漸變小、模糊,直到再也見不到,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外。
結束了,她終究是……失敗了……
第九章妹妹,我失戀了(2)
妹妹被這陣騷動擾醒,抬起頭不解的瞧向主子,低叫一聲,想引起她的注意。
杜月香深吸了口氣,忍住淚意,蹲模模妹妹的頭。「沒事的,沒事……」
她可是個堅強的女人,在工作上遇到再多的挫折都會咬牙撐過去,現在只是告白被人打槍而已,又不是什麼天崩地裂的事,她可以的,絕對撐得住的。
不接受她是他的損失,最後後悔的人肯定是他,所以她不必難過,他才是真正該難過的人!
真的沒事嗎?妹妹歪著頭,一臉困惑的模樣,之後不斷舌忝著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沒想到妹妹的這個動作瞬間擊潰了她最後的堅強,她一把將妹妹抱入懷里,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淚水滾滾滑落。「妹妹,我失戀了……」
原來失戀的感覺這麼痛苦,一顆心好像被緊緊擰住,好悶、好酸、好痛,幾乎要喘不過氣,真的像是天崩地裂了。
情緒一涌上來,源源不絕的淚水傾泄而出,在妹妹的衣裳上哭出一大片濕印。
她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好難過好難過……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覺,只能不斷哭泣,像是要把所有的力氣都哭盡一般,聲嘶力竭。
懊放棄了,都到了這樣的地步,她不放棄……也由不得她了……
聶席郎離開御史台前的最後幾天,他們就像沒有發生過告白的事一樣,各做各的事,互不相擾。
只不過聶席郎發現她的意志似乎更加消沉了,雖然她在人前還是保持著一貫開朗樂觀的模樣,但當別人不注意時,她明顯變得有氣無力,看起來很……無助。
不能再在意她了!他強逼自己收回心神,不能再心軟不舍,免得自找罪受。
他離開御史台的那一日,她請假了,送行的同僚里不見她的身影,這樣也好,他不必看到她強顏歡笑的表情,那只會讓他更加的……難受。
他的行囊很簡單,只有幾個包袱,而在京里府邸的奴僕也都給了一筆銀兩遺散,只留一個貼身侍從與他一同回鄉。
主僕一人一匹馬,終于離開宣京城,因為他們並不急著趕路,所以一路上都慢慢前進,順道欣賞沿路的山光水色。
照理說,離開了御史台、離開宣京城,他應該要感到輕松的,因為他終于擺月兌了讓他感到厭惡絕望的環境,但他卻發現,事實上完全不是他原本預想的那樣。
離開京城越遠,他的心反倒越沉重,胸中郁悶越來越明顯,讓他忍不住開始煩躁起來。
離京已有三日,這一日他們在一處小城鎮里用午膳,菜肴一盤盤端上桌,聶席郎卻明顯的心不在焉,遲遲沒有動筷。
侍從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決定開口。「主子,菜都上了。」
「呃?」聶席郎恍然回神,這才開始動筷。「快吃吧,免得涼了。」
侍從見他胃口很差,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主子,您心里對京城還有牽掛吧?」
他微微一頓,雖然沒有回答,但他的態度已經給了侍從肯定的答復。
「既然還有所牽掛,為何一定要離京呢?」反正說都說了,侍從不吐不快,干脆說到底。「有時小的真不明白,主子到底在堅持些什麼?之前打算回鄉,是因為京城沒有主子可留戀之處,但現在有了,為此改變心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是嗎?」
其實主子不說,他也猜得出主子在掛念什麼事,就是那個杜台主嘛,他本來還盼著主子能與杜台主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卻沒想到主子說走就走,毫不留情。
「您想想,您從一出京就掛念著‘那個人’,依主子的性子,肯定回鄉後還在繼續想她,日日夜夜牽腸掛肚,兩人卻已經在遙遠的兩個地方,想見也見不到,這不是苦了自己嗎?」主子的脾氣就是倔,要不然也不會在御史台忍了那麼多年才終于心冷放棄,他都可以預見接下來的狀況。
留下來陪我,咱們倆一同努力,好嗎?
我只想要你,難道你還不明白是為什麼嗎?
聶席郎,我喜歡你!
她那日哀衷懇求的模樣又出現在聶席郎的腦海里,掙扎的難受再起,為了她繼續留在令他生厭的官場,值得嗎?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已經心死了,她的出現又改變得了什麼?雖然她有遠大的理想,但能不能實現還是未知數,困難度有多高,他一清二楚。
他已經傻過一次,認清了現實,已沒有剩余的勇氣再傻第二次……
「再說姑娘們總歸是要嫁人的,就這麼讓她嫁給別人,您會甘心嗎?」
侍從試探性的言語猛地像是一根刺狠狠扎入聶席郎的心口!雖然這只是假設,根本就還沒發生,卻已經讓他心驚膽跳,大受震撼。
他能眼睜睜看著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對別人露出嬌羞的神色,甚至吻別人的唇,轉移原本投注在他身上的情意?
那本該都是屬于他的,但他卻親手將她推開了,狠狠傷了她的心,也讓自己糾結難受,傷人又傷己。
他的抉擇是對的嗎?他不會後悔嗎?
「話說回來,主子您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能讓您牽掛的人,如果就這麼放棄,不知您何時還會再遇到……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