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蚊子?」杜月香怪叫出聲,不滿的瞪著他。「你確定,真的是蚊子?」
他當她是笨蛋嗎?是不是被蚊子叮,難道她還分不出來,蚊子在哪兒,被叮的包又在哪兒?
「除了蚊子以外,你以為還有什麼東西會對你有興趣?」
他絕不能承認剛才自己一時情不自禁,對她做出了逾越之事,因為他不能給她一丁點希望,以為他們有機會更進一步。
她想要的東西,他給不起,只能在這一刻懸崖勒馬,免得將來她會傷得更重。
聶席郎那明顯冷然的語氣,以及刻意拉開彼此距離的淡漠態度,讓杜月香原本的期待頓時被一團怒火所取代。
承認喜歡她有這麼難嗎?還是很丟臉?丟臉到他願意自我丑化,成了一只蚊子也無所謂?
「聶席郎,大丈夫敢做敢當,你到底是要當人還是當蚊子?」她火大的逼問。
「你問的問題沒頭沒腦的,我拒絕回答。」
「你--」
「叩叩!」
此時非常不湊巧的,李德三在敞開的門邊敲了敲,打斷杜月香的逼問,尷尬地問︰「二位……在吵架?」
他們倆皆是一愣,就算真的在吵架,現在多了個外人在又怎麼吵得下去?
「誰和他吵架了?」杜月香只能放棄逼問,轉身離開。
聶席郎暗暗松了口氣,慶幸李德三出現得正是時候,免去了他與杜月香之間的繼續對峙。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已經連連失控,他必須果斷的馬上拉開與她之間的距離,免得越錯越多,到最後無法挽回。
他不想傷害她,長痛不如短痛……
李德三察覺到聶席郎的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不禁問道︰「聶中丞,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聶席郎即刻回種。「倒是你,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之前聶中丞與台主打算一起調查吏部尚書賣官之事,不知進展如何了?」李德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說出口。「若是有需要幫手,屬下……願意幫忙,請不吝吩咐。」
其實他對大家選擇性辦案的狀態也多有不齒,只不過在這種大環境下,他一個小小的監察御史根本改變不丁什麼,也只能模模鼻子,和大家同流合污了。
這次他掙扎了很久,還是壓抑不了深埋在內心的不平,既然現在有人站出來想要改變,那他也決定豁出去了,
瞧著重新燃起熱血眸光的李德三,聶席郎像是看到了多年前初入御史台的自己,那個尚未被連番黑暗現實澆熄滿腔熱火的自己。
看到御史台還有這樣的人存在,他感到非常欣慰,如果能再多一些像李德三這樣的人,他相信御史台會有一番新面貌的。
也好,就讓李德三來幫忙吧,因為不論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再與杜月香過分接近。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為了她好,他不得不作出這樣的決定。
他不該有牽絆,以前沒有,現在更不該有,尤其是在他離去前的最後一段日子……
杜月香真不敢相信,聶席郎居然決定退出春風閣計劃,改由李德三頂替幫忙。
為什麼?就因為他不想承認對她的情感,干脆疏遠她,也不打算繼續與她共事了?
這算什麼?她是有多麼差勁,竟讓他避之唯恐不及?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因為聶席郎這決絕的舉動,杜月香也惱火了,她的忍讓並不是沒有底限,既然他都做得這麼絕了,她又何必再想盡辦法討好他,拿自己的熱臉貼他的冷?
所以杜月香正式和聶席郎冷戰,在御史台時除非有必要,兩人絕對不靠近,絕對不說話,下朝之後她繼續與韋玉笙及李德三去春風閣執行計劃。
她就是要做給他看,沒有他幫忙,她一樣可以做得很好,甚至比有他在的時候更好!
杜月香與聶席郎之間的氣氛轉變,御史台的僚屬當然明顯感覺到了,不過他們都持觀望態度,不想多惹事端。
而聶席郎雖然表面上退出計劃,實際上,每晚他還是會到春風閣去,只不過隱身在杜月香看不到的地方,這個秘密,就只有李德三及高嬤嬤知道。
他還是放不下心,但除非萬不得已,他不會讓她知道這件事。
現在他所能做的,就只有這樣了。
第八章為什麼要離開?(2)
不如不覺間,計劃已經執行了一個月,春風閣的玉笛姑娘名聲已經傳遍宣京城大街小巷,越來越多人慕名而來,春風閣的生意也越來越好,只不過他們的目標人物卻一直沒有出現。
這讓杜月香有些沮喪,難道她的計劃就這麼失敗了?不,除非等到雷亦凡出現,要不然她絕不放棄!
而聶席郎眼看杜月香接連一個月天天熬夜,每日都精神不濟的來御史台,不禁擔心她的身子狀況,就怕雷亦凡還沒上鉤,她自己就先累倒了。
所以在不知第幾次發現她在書房里補眠後,他終于忍不住擔憂,出言制止她再讓自己累下去--
「都一個多月,你該放棄了,或許雷亦凡早就去春風閣見過玉笛,卻不感興趣,才會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你又不是雷亦凡,你又怎麼知道他來過了?」杜月香不甘心的回嗆,既然他都已經退出計劃了,他還有什麼資格干涉她的行動?
「那麼你打算這樣下去多久?兩個月、三個月、還是半年?你已經浪費夠多心力,是時候該收手了。」聶席郎凝肅著表情,試圖勸阻。
「那不關你的事!」
其他僚屬們紛紛躲在書房外頭偷听,覺得御史台的氣氛越來越不妙了,兩大頭頭越鬧越僵,連帶的他們這些小嘍羅也不好過。
「我希望你知所進退,該罷手時就罷手,別再浪費心力了。」
「所以你認為我一定會失敗,是嗎?」杜月香哼笑一聲。「聶席郎,你別這麼看不起人,計劃還沒結束,誰輸誰贏還不曉得。」
「杜月香,你別這麼意氣用事。」聶席郎也忍不住越說越惱火。
「我沒有!」
「你就是有!」他沖動地月兌口而出。「瞧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了?神色憔悴,連妝容也掩蓋不了你越來越深的黑眼圈,你當其他人都是瞎子,瞧不見你越來越萎靡的樣子?」
「就算如此,也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
「你要是再任性下去,絲毫沒有在上位者的沉穩,我怎麼有辦法放心離開……」聶席郎的話戛然而止,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趕忙止住,卻已經來不及了。
「你說什麼?」杜月香訝異不已。「你要離開御史台?」
他雖然沒將話說全,但也夠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為什麼?這又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
在外頭偷听的僚屬們也面面相覦,聶席郎要離開御史台?怎麼會?是他們听錯了吧?
既然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聶席郎索性不再隱瞞。
「沒錯,我即將離開御史台了。」
「是因為我這段時間和你冷戰,所以你才打算離開?」她由憤怒轉為心急,她不希望他離開,而且他離開這里是要去哪里?
他一走,她又該怎麼辦?她在御史台又要孤立無援了,而她的情意也注定無疾而終。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非做得這麼狠絕不可?
「與你無關,我作下這個決定已經很久了。」他語氣平淡,與杜月香的激動形成極大的對比。
「我不相信!」
「你要是不相信就去問皇上吧,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杜月香一咬唇,馬上往門口沖,去問女皇就去問女皇,結果她門一開,躲在外頭偷听的僚屬們散場不及,嚇了一大跳,往兩旁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