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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出牆 第4頁

作者︰于佳

少了段素光這個魔障,段正明可算松了口氣,可另一口氣還懸在那里——他進宮的目的還沒達成啊!

怎麼樣才能再見到何其歡呢?

听說她是永嫻王後打娘家帶進宮的貼身侍婢所生,那侍婢後來又做了永嫻王後所出的長子段素徽的乳娘,那徽王爺……應當知道怎麼樣才能見到何其歡嘍!

比之深受王上寵愛,卻非王後所出的大王子素光;深受王後寵愛,也是王後所出的小王子素耀——徽王爺顯得有些例外,他是王後所出的第一個兒子,可在兄弟中卻排行老二。宮里人都知道,他是王上不疼,王後不愛的主。所以也沒有像那兩個兄弟般,享受另請師傅的特權,而是在大德殿里與宗室子弟一道習學。

除了他,怕再也沒有人能告訴段正明,如何能再見到何其歡了。

蹦起十二萬分的勇氣,段正明湊到徽王爺跟前,「徽……徽徽王爺,您知不知道宮里有個叫何其歡的姑娘?」

「知道啊!」那徽王爺倒是爽快,揚手一指,「她在我永徽齋呢!」

這麼容易就知道何其歡的所在,段正明倒很是意外。

然麻煩卻也隨之而來,徽王爺的永徽齋,滿宮里頭的人都知道所在,隨便問個宮人亦可告訴他,然于段正明來說,卻是萬萬頭痛的大事。

「請問,徽王爺的殿閣——永徽齋在什麼方向?」

爆里頭的規矩,非己事,不管不問不看不言。

見這小爺問了,宮人遙手一指,「左彎照直了行去,過了蓮塘便是。」宮人並不主動領路,段正明心里虛得慌,也不好緊著問,只照著宮人指的方向行去。

這樣走來繞去,足足兜了有半個時辰,一圈都繞了回來,還是沒找到徽王爺的殿閣。眼見著天已擦黑,看情形再過一盞茶的工夫就該關了宮門,出宮吧!他不認得路;進永徽齋吧!他還是不認得路。

天色已晚,正是掌燈時分。照宮里頭的規矩,掌了燈,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隨意走動。放眼望去,連個宮人都看不見。

段正明心也慌了,腿也軟了,他雙膝一彎蹲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一邊掉,他自己還一邊嘀咕︰「不哭,不可以哭,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我不可以哭……嗚嗚嗚嗚嗚!哇——」

這邊說著不哭,那邊眼淚卻是嘩嘩的。

淚眼婆娑間,段正明看見一雙艷紅的繡著蓮花的鞋。心頭一驚,他順著鞋向上望去,見著那彎熟悉的面容,他立刻把臉埋進雙膝間,生怕被眼前那丫頭給撞破了——男子漢大丈夫哭得跟個婆娘似的,太糗了,丟相。

他不知道,他那圓不隆冬的相已經丟盡了。

何其歡打懷袖中掏出塊帕子塞在段正明手里,「擦擦吧!這一臉的……水。」

胖小子還答話呢!「嗯啊!罷誰濺了我一臉的水。」

何其歡抿著嘴格格直笑,「跟我來吧!」

「去哪兒?」

「滿宮里都傳開了,有個胖小子在園子里繞,圍著永徽齋轉了三圈,逢著人就問︰永耀齋在哪里啊?明明就在跟前,卻就是繞不進來——要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這會子工夫還跑出殿來了?」

看樣子這臉已經丟了滿宮了,段正明心里郁悶啊!杵在那里,半晌不動彈。

知道他心里不舒坦,何其歡一伸手一把拉住了他,「不是要來永徽齋瞧瞧嘛!苞我來吧!」

「已經……已經很晚了,我……我還是出宮回府吧!」好丟人好丟人,要不是天黑,她定看見他爬了滿面的緋紅。

今夜,他還是不見她的好。

「你也知道已經晚了?這時候早封了宮門,你還怎麼回去啊?」誰理他願意不願意啊?何其歡拉著他的手就走,「我著人給你府上交代一聲,今夜你就住永徽齋吧!我讓我娘跟王後娘娘說一聲。」

段正明肥墩墩的身子滾圓地跟在何其歡的身後,順順搭搭地去了永徽齋。這一路,她的氣息席卷他的周身,再抹不開。

她緊緊牽著他的手,生怕弄丟了他;他緊緊握著她的手,生怕她又沒了,他們倆沿著蓮塘一路行去。

那一年,不認得路還愛淌汗的胖小子九歲,愛穿艷紅映日蓮花鞋的俏丫頭八歲。

八年後——

八年可以在一個人的身上留下怎樣的印記?

八年,讓愛出汗的胖小子像拉面條似的變得又細又長,大有玉樹臨風之勢;八年,讓愛穿艷紅映日蓮花鞋的俏丫頭變成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八年,讓明小王爺襲父王承爵爺位,做了明王爺;八年,讓歡丫頭成了宮中的紅人,與徽王爺、耀王爺皆親密無間。

八年,何其歡還是愛穿映日蓮花鞋;八年,段正明還是無法治愈不認路的毛病,卻足以讓他學會找到她的辦法——憑氣息。

八年之久,宮中的日日相對,讓他對她的氣息再熟悉不過。

閉上雙眼,不看路,單憑著感受她的氣息,他一路行來。睜開雙眼,她就坐在不遠處的石墩上,靜靜地望著平靜無波的湖面。

近來宮里發生了許多事,王後娘娘愛做心頭肉的耀王爺病筆,王後娘娘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何其歡臉上的笑容也一日少似一日。

「你總是愛笑的,還是笑著好看。」

不用回頭,何其歡也知道,他來了。八年來,他常常出現在她的身邊,在她或開心或悲傷或失落或惆悵的時候。

這樣的日子,還能有幾個八年?

「段正明,你想過日後娶什麼樣的女子為王妃嗎?」

說話的工夫,她開始月兌去鞋襪,段正明不懂她想干什麼,更不明白她何以提及此話——我只想娶你為妻為妃為……愛——好想告訴她,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她掀起裙角,進水里。段正明伸手拉住她,「初春時節,寒意尚隆,你這樣下水會凍壞的。」

她不听勸,徑自往水里模去。段正明沒奈何只得跟著她下水,一手扶著她,一手模著石頭。刺骨的冷水沁入他們的身體,溫暖隨之散去。何其歡發現,冷,原來可以讓一個人失去其他的感覺,比如——痛。

「其歡,你怎麼了?」

段正明直覺何其歡不對勁,在她身上有事發生,「有什麼話對我說好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幫你。」

「帶我走吧!」

她出口便是讓他驚詫萬分的話︰「什麼?你說什麼?」

何其歡望著南面,眼中透出無限遐想,「我跟你說過我的老家吧!在南邊的大山里,那里人煙罕至,卻風光秀美。帶我去吧!雖說是我的家鄉,可我從來沒有去過。我娘……我娘也很想去回到那里,可她已經沒有機會了,你帶我和我娘回家,好不好?」

不對勁,她的話,她的神情都不對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

「你,願意帶我走嗎?」她只問他這一句。

他卻想知道,「為什麼要走?」

想知道?好,她告訴他。

「王後娘娘將我賜給徽王爺為正妃。」

轟——

段正明手一松,整個人順勢跌到冰冷的湖水中。水,沒過他的胸膛,他卻無力站起身。

望著他,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她的眼里帶著決絕——

「你,要帶我和我娘回家嗎?」

第二章窮鄉野炊煙裊裊升(1)

段正明走了,一個人走的。

在大理王朝舉國上下為徽王爺大婚之喜而慶賀之時,走了。

離開首府,放棄明王爺的尊貴,屏棄所有榮華,獨自一人遠走天涯。這倒成全了他自娘胎里帶出來的不辨方向的毛病,反正沒有目的地,也無所謂東南西北。憑著感覺,走到哪里算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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