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牧不好意思地直撓頭,「不是,不是,除了做飯,我也不會別的了。」
他那害羞的表情讓小女人們心中又是一陣尖叫,蘇盼雪盯著他年輕的面孔,忍不住贊道︰「阿牧,你用什麼保養皮膚的,看上去好年輕哦!」
他倒是直爽,緊趕著坦白︰「不是刻意保養,我本來就很年輕——我比風景小四歲呢!」
咯 一聲,賽風景的心跌到谷底了,心虛地抬眼瞧瞧周遭那幫小女人,果然,一個個用愕然的表情瞪著她,好像她是荼毒未成年人的禍害似的。
一幫小女人一個個圍著賽風景露出或羨慕或揶揄的表情,賽風景不自在極了。找了個托詞,自己先溜到後院再說。
什麼不好說,非要提及他們的年齡差,煩死了!煩死了!阿牧討厭死了,討厭死了!
她兀自蹲在那兒生著悶氣,沒在意她一直埋怨的那個人就站在她的身後。
「你的同學要走了,不去送送她們嗎?」這一個多小時都是他在招呼她的同學,角色有點顛倒吧!
賽風景抱著膝蹲在地上,既跟他生氣,也跟那幫小女人生氣,還不忘氣自己,「送什麼?被笑話得還不夠啊?還出去讓她們笑話?」
察覺她的不高興,阿牧茫然地直撓頭,「什麼笑話?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他說錯什麼話,自己還不知道?
這一下可把賽風景心頭的火徹底點燃了。
她騰地站起身,擠到阿牧跟前,雖然比他矮一個頭,她還是踮起腳尖,好讓自己的氣勢上不輸人。
「阿牧,你是不是腦殼壞掉了?什麼不好說,非跟她們說,你比我小四歲?生怕別人不知道我這個老太婆吃你這棵小女敕草,是不是?」手指頭戳著他的胸,她一個勁地叫囂,「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跟你說話的那個蘇盼雪,她老公是一家大房產集團派到這里的項目總監,三十二歲了,年薪過百萬的。她……」
被她戳著的那塊肉忽然一緊,賽風景感覺不對勁,猛地抬頭,頓時被煞到了——阿牧緊鎖著眉頭,臉部的線條都拉長了,一道道豎耷著跟斑馬線似的。
「其實我不是說你不如蘇盼雪的老公啦!畢竟你才二十二歲,她老公都三十二歲了,等你到了他的年紀,一定會比他更成功。我……我沒有攀比的意思啦!只是,你也知道,她們那幫女人的老公啊男朋友啊,都是三十往上的歲數,大部分都是事業有成,你比我還小四歲,這樣說出去,我就太……」
「我不知道你那麼介意我們的年齡以及……我的能力。」
阿牧甩下系在腰間的圍裙,表情冷到了極點,「賽風景,你覺得誰成熟,你羨慕誰成功,你可以去找誰,我絕對不會攔著你。關于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他生氣了!他真的生氣了!完蛋,她話說重了啦!
賽風景趕緊給自己解釋︰「不是的,阿牧,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可你也知道,我們倆之間不是差一歲兩歲,差著四歲呢!總難逃世俗偏見,我是不介意,可她們不這麼看啊!你沒注意,當她們知道我大你四歲時的表情嗎?所以……所以我不太想讓我的朋友知道你的年紀。」
「我不覺得這是個問題。」阿牧一字一句告訴她,「不管是面對你媽媽,面對你朋友,面對我的家人,還是面對我的朋友,自始至終我都不覺得我們的年紀是個問題。所以,我可以滿不在乎地提及我們的年齡差。賽風景,今天我明白告訴你,事業上的成就,金錢上的優越,這些問題,隨著時間,靠我的努力,最終都能改變。可年紀這方面,無論怎麼樣,我都無法改變。如果你始終覺得這是個問題,趁早別再耽誤了自己的青春。」
說完話,他便丟下她獨自走了。
完了,完蛋了!
阿牧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他是真的生氣了,真的生她的氣了。
完蛋了,徹底完蛋了。
就怪陶傲南那只烏鴉嘴,給說中了吧!
怎麼辦?阿牧好像氣得很厲害噯!她是不是真的說得很過分啊?她該怎麼辦?現在跑去跟他道歉?要是他不接受怎麼辦?好糗噯!
不要啦!不要啦!
再說,她為什麼要道歉?她說的都是事實噯!要不是他胡亂跟她的朋友說什麼他比她還小四歲,她又怎麼會那麼生氣地亂說?說起來,他也有錯啦!為什麼就要她來道歉?
不要,不要!她是女生,她才不低頭呢!
拖著板鞋,踢著石子,賽風景氣鼓鼓地走在路上,一抬眼居然看到早該走掉的蘇盼雪正坐在公交車站邊發呆呢!
「喂,蘇盼雪,你怎麼還沒走啊?」
正兀自想著心思的蘇盼雪抬眼見著她,頓時打起精神來,「呃,我老公說開車來接我,大概正在路上吧!我等他一會兒,你先走吧!他一會兒就來了。」
蘇盼雪揮揮手,招呼賽風景可以走人了。既然人家不領她的關心,賽風景也沒必要再自作多情,繼續拖著板鞋一路前行。
可是走出十米遠,她到底不放心地偏過頭來瞧了她一眼,「現在很晚了噯!你一個人坐這兒……沒事嗎?」
在學校的時候,她們倆睡上下鋪。那個時候熄了燈,蘇盼雪常常從上鋪翻下來和她卷在一個被窩里。兩個人耳朵湊著耳朵,幻想著以後的老公會是什麼什麼樣,她們的愛情該如何如何的浪漫,她們想要一場如何華麗盛大的婚禮……
大學畢業後,她們分道揚鑣。
蘇盼雪在父母的幫助下,進了一家外資企業做宣傳推廣,老家在小縣城里的賽風景在無人脈、無經驗、無超級學歷的情況下,只能進超市。
她們的生活開始向兩條完全不一樣的軌道前行,偶爾也會交叉。
蘇盼雪曾帶著當時還只是她男朋友的那位給她們這些昔日的同學見面,或者叫展示更恰當些。
賽風景至今仍清楚地記得初次,也是唯一一次和那位先生見面時的場景——
賽風景是吧?听說你在超市里工作,那不是很辛苦嘛!好像听盼雪說,你老家在縣城?那回縣城去找份工不好嘛!你們那個地方,女孩子嫁個好人家應該比找份好工作更重要吧!
這是那位先生跟她單獨說的話,她記得很清楚。他還說了些什麼,她就很模糊了。依稀是他經常去什麼什麼地方公干,超五星的酒店是什麼樣,國外的度假勝地比國內優越許多,外國人的素質如何高于國人……雲雲。
不太明白蘇盼雪為什麼會找這麼個男人當男朋友——雖然有錢有社會地位,人長得也不錯,可是性情有點讓人受不了噯!
不,是超級讓她受不了。
但蘇盼雪認定啊!她又不好說什麼,她問陶傲南,像蘇盼雪那麼正常的女生怎麼會喜歡那麼不正常的男人?
因為骨子里她和他是同一類人啊——陶傲南這麼告訴她。
是嗎?
賽風景一直不相信陶傲南這個蹩腳的觀點,可她跟蘇盼雪之間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了,無論如何她們再不會擠在一個被窩里遐想未來。
她們的夢,早已全然不同。
只是,在這樣一個夏日的夜晚,看著昏暗的燈光下落著蘇盼雪孤單的身影,她到底還是忍不住要停下腳步,陪她一程。
「他……不會來接你,是不是?」
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竟換來蘇盼雪滿滿兩眶淚。
「風景,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你哦!」
「羨慕我?怎麼可能?」
炳,不是又在糗我吧?咱倆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兩點,賽風景干干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