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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爵爺 第22頁

作者︰于佳

「不不不不,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怎麼會這樣想呢?難道他三年苦苦的等待還不足以換取她的信任嗎?

「鐘察海,康熙爺欠我一個福晉,而這個人選是三年前你離開京城前赴準噶爾的時候便定下的——是你,我董鄂•費揚古的福晉自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人。

「沒錯,我確有陰謀,也在盤算,我不知道一道聖旨會不會讓你放下心中的芥蒂嫁我為妻。可我也盤算好了,若你決意,寧可抗旨也不做我費揚古的女人。我不會強求,我會向康熙爺上稟——是我……是我不願娶你,是我出爾反爾,是我抗旨不遵,要殺要剮,我這顆腦袋就擺在光明正大殿上。」

她不言不語,面無表情地望著他。費揚古知道,在他對她做了那一切之後,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她根本就不相信,她真正無法信任的是他費揚古這個人。

一場情愛,到頭來連起碼的信任都無法擁有,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錦繡幸福可言?

三年無望的等待都沒有讓費揚古徹底失望,這一次,她無言的表情卻頭一次讓他在這條路上卻步。

「我知道你沒辦法全心信任我,讓我去愛你。我不怪你,這本就是我欠你的,我活該受這份罪。可你也听听我的心里話,好嗎?

「自小我便由姐姐——孝獻皇後一手撫養長大,即便她入了宮,也常常召我進宮聆听她的教誨。宮中是怎樣的地方?行,不可錯一步;話,不可多一句。姐姐在這樣的地方可以深得順治爺和孝莊太皇太後兩位主子的喜愛,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盡了所有的力量讓自己完美,同時她也如此苛刻地要求我。十三歲,我便承繼了爵位。我們姐弟二人成了這大清頂紅的貴人,也正因為此,姐姐對我的管教更為嚴格。

「我們彼此都很清楚,我們姐弟二人一個在宮外,一個在宮內;一個居朝堂之上,一個列後宮貴位;我們之間無論誰犯了事,都會連累彼此墜入無底深淵——我已經習慣了萬事以主子為敬,以朝事為先,以江山為重,即使是最私密的感情也不例外。所以,當主子要我去說服端靜下嫁漠南的時候,我沒有拒絕。是我當真對端靜無情嗎?

「我還是孩童的時候便認識了端靜,情竇初開的年歲,她是我夢中開得最嬌艷的花朵。即使是端靜,即使到了今時今日,她也無法明白在那深深幽夢般的宮廷里,她于我有多麼特別的意義。

「是,我自私。我的訓誡令我無法開口拒絕主子的任何要求,即便是要我斷了所有的感情,變成一個活死人,我也無力說出哪怕只是一句反駁。我自私地等待著端靜去拒絕,因為那個要斬斷我們幸福的人是她的父親——我滿以為她會,可是,她……沒有。

「面對我們戛然而止的幸福,她選擇了抱怨,我選擇了服從,也許我和她的結局從我們以貴人的身份結識這一開始,便以注定。幾年後的現在,當我在京城的街道上無意間望見她的身影,當她對著茶指責我並不愛她的時候,當她向我展示她在大漠享受的幸福時,我唯有脈脈。

「她一定想象不到,在送她出嫁的路上,我便開始部署整個消滅噶爾丹的計劃,甚至不惜毀滅董鄂家引以為傲的高貴正統形象。鐘察海,我不想騙你。在我計劃利用你消滅噶爾丹的時候,確實是為了朝局,也確實是為了我的一己之私。」

第一次從他的口中听到有關端靜公主,有關那段悲涼的戀情,鐘察海的確有著許多的震撼。震撼于他埋藏得太深太深的情感,震撼于他謹慎到甚至卑微的過往,震撼于……他的坦白。

「你……還愛著她?」

他搖頭,望著她的眼眸深處鄭重地搖頭。

「我,愛你——在我發現你喜歡我的時候;在我極力想逃避你熾熱眼神的時候;在我不斷地告訴自己,你鐘察海只是我整個布局里的一顆棋子的時候;在你從昏迷中醒來,用以身相許來報恩的表情看著我的時候;甚至更早一些,在我初次見到被人挾持在刀下的你時……我便……愛上你。

「你是那種讓人無法忽略的女子,不拘禮數,隨性而為。在你全然坦白的眼神下,我根本無法逃避。我無數次地後悔把你拉到這場戰局中,可消滅噶爾丹的計劃到最後已經是箭在弦上,由不得我了——在這場棋局我,我也不過是一顆被人差遣的棋子,身不由己。」

「——這點我證明!後來康熙爺命令你前往準噶爾部的旨意,都是我從旁監督逼著他下的。」一只手跟海海爾糾纏,保綬騰出一只手來拉扯鐘察海,「看在我坦白從寬的分上,能不能幫我個忙——把這畜生給弄走?」

耙稱呼海海爾為畜生?

這回不需要鐘察海下令,海海爾直接幫她報了仇。空曠的園子盡頭,只听見保綬不時地發出慘叫聲。

相比較,他們之間卻是靜得出奇。

「今天,你真的說了好多哦!」

她忽然一句呢喃,驚醒了費揚古,他似把一輩子的話都在這一天給說盡了。

「也是,若你執意不嫁,我的命就算交到康熙爺手里,以後想跟你說這些,怕也沒了機會。」

「你這是在怨我?」

「不。」

他是在怨自己,錯失了與她僅有的緣分,「鐘察海,我等了你三年,整整三年。你絕對無法想象,苦苦守著一間空屋子,苦苦等待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的女人,苦苦期待著一段根本不知道結局的姻緣……是種什麼樣的刑罰?

「保綬總是勸我,要我別再執著下去,或許你已經跟準噶爾部的什麼人成了親,或許你都已經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妞,或許你根本就不想再見到我——可我放不下。我寧可享受著苦等你的刑罰,我都無法放下你,這大概就是長生天對我最大的懲罰了。」

他似在自言自語地說著心事,鐘察海卻在心里暗道︰海海爾,給我好好教訓那個殺千刀的保綬——敢勸費揚古忘記我,你當真是活膩味了!

「好吧,你說得已經夠多了,輪到我說了。」

他好生听著。

鐘察海清了清嗓子,坐到那倒了半邊的牆根底下,「我曾在大漠拜訪過端靜,想必她也跟你說了。可她一定沒有告訴你,我和她之間打了一個賭……」

「你們……打賭?」是賭他嗎?

兩個曾為愛上同一個男人的女人打賭,自然是為了那個中間人。

「我跟她賭,你會不會為了放棄你固有的性情,做一次沖動的決定——你曾經默默忍受和端靜分離的苦痛,如果今天你依然可以默默忍受我和你分道揚鑣的結果,我為什麼還要為了你而努力拋開三年前讓我必須離開你的心結?」

她所賭的只是他的一次執著。

「結果呢?」他很想知道,「你賭我會為了你放棄所有,甚至違抗康熙爺,她賭我不會,對嗎?」

他還真了解他愛過的兩個女人啊!

「我此番請旨,求康熙爺完成他的金口玉言,那麼這場賭約——你和端靜,誰贏誰輸?」

鐘察海並不答他,卻道︰「在我父汗病重之際,他曾問過我一個問題,他問我,如果我是噶爾丹,我是可以征服整個大漠的溫薩佛,我會選擇讓我心愛的女人恨我一輩子,還是放棄成佛?

「我無法回答他,我不是溫薩佛,我也不是噶爾丹,我更不了解我父汗對我阿媽到底藏著多深的感情——不久之後,他帶著這個沒有答案的疑問離世。其實我知道,當他對這個問題產生疑問的時候,他就已經選擇了答案。答案就是,他對他曾經的選擇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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