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全都沒給逯小酒好臉色,倒是謝某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小菜鳥,你做得對是對,可這種事內部處理就好了,捅到道長那里就成了全頻道的大事,儲三百的大錯。他又得去頂雷,最近這段時間他頂的雷子夠多了,再多就得爆了。」
還是謝老師心疼鬼老大,說他倆不是一對,連逯小酒自己都不相信。
「是啊,我又犯錯了。自打來這里實習,我就整天犯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又犯了錯,甚至我以為對的事都是錯。」她長長一嘆,為之為期三個月的實習畫上一聲嘆息,「這次的事就全當是我的錯吧!我犯的錯我頂,我惹的亂子我收,用不著任何人為我頂雷。」
從脖子上拽下實習生的身份牌,逯小酒瀟灑地將它丟在了曾屬于她的辦公桌上。
揮一揮手,她走得瀟灑,道別就不用了,反正這里沒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也沒有人會留戀她的存在。
再見了,她的實習生涯;再見了,電視台;再見了,鬼老大!
再見再見,永不相見。
第八章變異菜鳥
「不要!」
她說的是「不要」嗎?她不要回電視台?是不是他听錯了?還是菜鳥小姐根本沒听明白他的話?
表老大捺著性子再跟她說一遍︰「那個菜鳥,你還在實習期間,不回電視台你的實習鑒定怎麼辦?」
「不要了。」她倒大氣,「不要實習鑒定又不會死,再說我不打算大四畢業以後找工作,我打算去考研,實習報告對我——沒用。」
想拿實習鑒定壓她?他打錯了算盤。
一直以來哪個來電視台實習的菜鳥不是兢兢業業,為了那紙實習鑒定拼死拼活、戰戰兢兢,她倒好,全然不將別人視之珍寶的東西放在眼中。
變異菜鳥!
這小菜鳥還真有個性,說不來,摔了身份牌還真就不來了。
表老大手里的鉛字筆在紙上搗啊搗的,搗出無數個黑點,搗得他自己也心煩意亂起來。原本以為那只小菜鳥不過是耍耍個性,第二天還是會準時準點到辦公室里給大家打水、擦桌子,忙得不亦樂乎。
可這回她讓他失算了。
她沒來,第一天沒來,第二天沒到,第三天繼續缺席。一連好幾天都見不到她的身影,他開始懷疑她是真的不打算再來電視台實習了。
有人會放著畢業時必須要交給學校的實習報告不管,自動消失嗎?
別人不會,菜鳥……難說。
這世上有哪只菜鳥敢罵指導老師是,連帶著還甩個大嘴巴子?
她敢!
又有哪只菜鳥敢不收封口費,還跑到頻道總監那里告狀?
她敢!
現在儲三百算是明白什麼叫無知者無畏了,菜鳥嘛!在成人的世界里可不是無知嘛!
甭想了甭想了,小菜鳥飛出去了,要是她自己不肯回來,找回來也沒意思。工作才是正經,撥了內線電話,想找謝某人來談談近期電視劇的宣傳,剛撥了一個「2」,謝某人已悄然站在門外。
「儲三百,你說咱們會不會冤枉了那只小菜鳥?」
她一句話把鬼老大說趴下了,「我說你能不能別提那只小菜鳥?我剛剛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她的問題,你一登場就讓我破功。」
「噢噢噢!你壞了!」謝某人指著他的鼻尖滿臉奸笑,「原來你不工作一直在想念那只小菜鳥,原來你對人家有那個那個意思,那你還不趕緊把人家給找回來。」
「找什麼找?沒听說實習生自己跑了,指導老師還要負責把人找回來的。」鬼老大可不丟那個臉。
二人正說著話,忽然傳來敲門聲。
「請問儲老師在嗎?」
表老大伸長了脖子向外頭張望,來人居然是……
「冷水晶?找我有事?」莫不是周勤奮又騷擾女實習生了?可來找他干嗎?
冷水晶開門見山︰「我听說逯小酒走了,听說是因為你們認定她向總監背後告狀,所以她才待不下去,自行離開的。」
表老大在心中暗咒︰他女乃女乃的!今天是什麼鳥日子啊?怎麼每個人走進來都跟他提那只小菜鳥,嫌他的心思還沒有完全被小菜鳥佔據是吧?
懶得再為一個人糾纏不清,鬼老大拉長著鬼臉不客氣地說道︰「冷水晶,逯小酒的問題,我自會處理,要是沒什麼事……」
冷水晶也不是吃軟飯的,簡明扼要幾句話便說明來意︰「那天周編導要我去請頻道總監審節目,我正要進總監辦公室看到逯小酒先進去了,我就等在外頭。我站在門口看得清清楚楚,逯小酒把文件放下就走了,根本沒跟總監多說什麼——你們是不是搞錯了,誤會逯小酒了?」
表老大背後直打冷顫,難道那只小菜鳥真的沒有在背後打小報告?
冷水晶偏在此時再度動搖他的心,「以逯小酒的性子,平日里莽撞歸莽撞,膽子可小了。跟總監多說一句話她小腿肚子都打顫,哪有膽量跑到總監面前告一個老記者的狀?」
表老大和謝某人交換了一個眼色——
難道他們真的誤會逯小酒了?
有個人忽然站出來給出了最終的結論︰「總監會知道陳記者收人錢的事不是逯小酒說的,而是……師兄……師兄金波。」
「馬有包,你給我把事情說清楚。」
馬有包當著鬼老大和謝某人的面一字一句把事情的整個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金波去洗手間的時候踫到了總監,總監隨口提起剛接到的一通投訴電話。打電話來的是幾位家住某某小區的老人,說是有事情要投訴。總監讓老人直接把電話打到《零距離》欄目,那幾位老人卻說打過電話,來了記者然後又無聲無息地走了。
總監不過是恰好想起就隨口提起這麼一檔子事,也不知道金波是心中有鬼,所以特別緊張,還是怎麼了,便把陳記者收受封口費,終止采訪一事一五一十地說了。當時馬有包正在洗手間里關起門來好生坐著,踫巧听到了金波跟總監說起這些事。
當天中午馬有包看到金波讓逯小酒去給總監送文件,逯小酒前腳剛走,金波就叫上陳記者去機房看片子,路線正好經過總監辦公室。
馬有包前後一想,猜測金波是不是故意這麼做,想要栽贓逯小酒。沒等他想明白,鬼老大和陳記者便被雙雙叫到了總監辦公室,陳記者出來後一口咬定是逯小酒背後打的小報告,後面的事便發生了。
表老大沉默了半晌,忽然開口︰「馬有包,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說?」
「我……我一開始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馬有包低頭盯著自己的鞋面。
表老大手中的筆變著花地打轉,停停轉轉,轉轉停停,「逯小酒走了好幾天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說?」
馬有包支吾半天,落下一句︰「我……我一個實習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怕得罪各位老師……不好。」
「那你現在怎麼有膽子說了?」
「我……」
「讓我來替你說出原因吧!」
表老大「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你一開始不說出事情真相,是想借此事擠走逯小酒,最起碼也讓她落得一個在這里不受歡迎的局面。這樣她實習結束就不可能留在電視台,你就少一個競爭對手。現在冷水晶把看到的真相說了,你覺得事情大概瞞不住了,又想借此機會踢金波出局。你想著少一個人,自己就多一分機會!馬有包,你心機太深。我欣賞你的踏實肯干,卻厭惡你的老成世故。」
馬有包辛苦累積起的人前好印象人後好口碑,眼看就要土崩瓦解。他慌忙辯白︰「不是這樣的,我其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