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某人笑嘻嘻的幾句玩笑岔開了話題,她搭在副總監肩膀上的手更惹得他老人家一陣不自在,「別鬧了!別鬧了!小謝,今晚你代表儲三百去吃飯,席上少吃菜,多陪陪客人,知道嗎?」
「不吃菜?不吃菜我坐那兒干嗎?當服務員啊?」謝某人追著副總監繼續嘮叨,成功地把領導趕出了辦公室。
逯小酒回望窩在自己小窩里的鬼老大,不知道在跟誰通電話呢!臉上出現了少有的笑容,向上翹起的嘴角還掛著幾許柔情似水。
誰能激起他這麼多的笑、這麼多的溫柔啊?
拍拍自己的腦門,想那麼多做啥?想再多,他不還是鬼老大,再帥的鬼也是鬼啊!逯小酒兀自坐到電話機旁繼續「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可滿腦子里跑的都是鬼老大接的到底是誰的電話。
好不容易捱到接班的人來了,她趕緊收拾包包,先離開電視台換換腦子再說。
逯小酒挎著包包出門的時候正踫上師兄,這些天師兄忙著做連續報道,兩人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面了。師兄好心騎車送她去地鐵站,兩個人正好一路聊聊電視台里的事。
不知不覺走到一家快餐店門口,逯小酒不經意間向里一望,莫非她腦子真的出了問題?居然隨意一瞥都能看到鬼老大?!
甩甩頭,揉揉眼,她仔細看去——不是她眼花,里面那位正陪著某位女士和某個寶貝吃著笑著溫柔著的男人真的是鬼老大——腮幫子上還包著紗布呢!
那樣一個雷厲風行、要求嚴格的鬼老大竟然也能笑得如此溫柔、平和,像是從冰天雪地變成了暖暖溫泉,把逯小酒周身都泡得舒暢,一絲說不出口的甜意涌上心頭。她攥起的拳頭放在胸口,收不回放不下,就那麼杵在那里。
「那是韋太太。」
金波忽然開口,駭了逯小酒一跳,「不是鬼老大的太太嗎?」
「鬼老大還沒結婚吧!」金波在電視台干了一年多,還真沒听說過鬼老大有實體老婆。
「那這位韋太太,還有小朋友是……」
鬧了半天逯小酒不知道這位韋太太的身份啊!金波又開始賣弄他的內部消息︰「韋先生是一家房產集團的老總,也是《零距離》的獨家冠名商,今晚副總監帶著謝老師就是請韋先生吃飯呢!」
這個鬼老大!明面上不陪大廣告客戶吃飯,搞得像多有風骨似的。背地里卻走內線政策,跟人家的太太和兒子有說有笑地一塊吃飯。
「這種出賣色相的男人,我——鄙視他。」
逯小酒憤而離去,回去的途中一個勁地慶幸自己在墮落感情深淵之前,總算認清了鬼老大的廬山「鬼」面目——幸虧陷得不深,還來得及拔出來。
幸好幸好!
第四章菜鳥出招
「逯小酒,有個問題我見到你第一面的時候就想問了,趁著今天大伙高興,我問你……」
也不知道是喝了太多可樂的關系,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逯小酒小臉緋紅,「什麼事啊?」
「你……為什麼叫逯小酒?」怎麼听都不像一個女孩子的名字。
這個問題嘛!「我媽在生我的時候,我爸在手術室的外邊跟一幫準爸爸吆喝,說生個女兒喝點小酒,生個兒子吃塊大肉——我就叫小酒了。」
表老大先喝了大半杯的白酒,方才說道︰「……幸虧你媽沒生兒子。」
逯大肉——這丫的什麼爛名字啊?
中午時分,一幫記者、編輯全去吃飯了,逯小酒照例留下來看守電話,等著馬有包吃完飯回來替換她。
表老大不知道去見哪位領導大人了,十二點多才回來。進了辦公室四下一望,發現只有逯小酒一個人,「他們都去吃飯了?」
「嗯!」逯小酒正在整理電話記錄,壓根沒抬頭。
「你送我的刮胡刀很好使,謝謝了。」鬼老大跑過來翻看有沒有新聞線索,逯小酒趕緊拿了另外一本裝模作樣地忙起來,「沒什麼,也是用你給的錢。」
從早上的來電里挑出兩條,準備下午派記者去看看。電話記錄看得差不多了,鬼老大多嘴了兩句︰「你怎麼不去吃飯?」
「你說熱線旁不能沒人守著。」她仍是不抬頭,兀自忙著自己手里的活。
「那我等你,待會兒我們一起吃飯去。」
她撇嘴道︰「不用了,鬼老大你自己先去吧!」
這會兒鬼老大才听出點道道來,「我又哪里惹菜鳥小姐不高興了?」
上回是差點用三腳架砸死他,上上回是扇他耳光,上上上回誣陷他是——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誰是實習生,誰是指導老師?
要不看這丫頭頗有點靈氣,又有新聞人的敏感,性子也直率可愛,他才不跟她這兒浪費時間呢!
「到底怎麼回事?說!」
「沒怎麼回事,就是看到了一些事,看清了某人的真面目。」猛地合上電話記錄本,逯小酒背著包包準備去吃飯,臨走還不忘告訴他︰「熱線旁不能沒人守著,現在我去吃飯,你——守著吧!」
超級菜鳥指揮起了鬼老大——這叫什麼世道啊?
表老大一邊噴著煙,一邊乖乖地守著熱線。
人家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到了逯小酒這里,是躲得過中午躲不過晚上。好死不死,按照值班表,晚上居然輪到她和鬼老大一起值班。
說是值班,其實就是把電話機放在枕邊,隨時準備接熱線。
表老大的獨立辦公室里的沙發打開來就是一張床,平素大家值班都睡那里。今晚鬼老大親自值班,他一定是睡床了。逯小酒在電話機旁支起一張行軍床,反正就對付一晚,什麼苦她吃不得啊!
簡單洗漱之後,逯小酒回到辦公室,鬼老大正窩在沙發里看電視呢!
逯小酒心想新聞編導一定在看新聞節目,可豎著耳朵听了兩聲,原來他在看新近熱播的一部軍旅片。
整部電視劇連一個女演員都沒有,正是這部純爺們的戲看得逯小酒這個大四女生眼淚汪汪的。特別是老A的隊長袁朗,那家伙……帥得一塌糊涂,「男人」得一塌糊涂,有個性得一塌糊涂,逯小酒迷他迷得一塌糊涂。
袁朗出場了!袁朗出場了!
逯小酒循著聲,身體不自覺地就向鬼老大那塊靠近,隔著一道門偷偷地向里瞧著電視——真的是袁朗噯!
仔細看袁朗跟剃光絡腮胡的鬼老大長得還真有幾分相像噯!尤其是說話時的神態,還有作決定時的氣勢。再偷偷瞄一眼,真的好像她喜歡的袁朗哦!再偷偷瞄一眼……
啊!正好和鬼老大的眼神撞到一塊,逯小酒趕緊收回目光,裝作沒看見他。
「進來看吧!」鬼老大把遙控器丟給她,「喜歡看什麼自己換台。」
「就這個,不換。」她尋了沙發上一個好位置,窩在里頭認認真真地看起她的袁朗。
我酒量一斤,跟你喝兩斤吧!
我酒量二兩,跟你喝——舍命。
袁朗淡然一句「舍命」,感動得逯小酒眼淚水直打轉。突來一只手遞過來一盒紙巾,她想也沒想便抽了一張拭起淚來。
「謝謝。」
「……呃,不客氣。」鬼老大N年沒有看見人家看電視劇看到流眼淚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是端著紙巾盒傻傻地在那兒等著她來抽。
逯小酒倒是不客氣,一會兒抽一張擤鼻涕,一會兒抽一張抹眼淚,一會兒抽一張蹭鼻頭上冒出來的油。幾番下來,半盒子抽紙都被她消耗掉了,電視劇也演完了。
她揉揉眼楮,打個哈欠,滿臉困倦的模樣。
「你要是累了就早點休息吧!」鬼老大拍拍身後的沙發床,「你睡這兒,我睡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