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妹妹,他再了解不過,得不到就將它毀滅,只怕最後的結果會傷了所有人。
「阿悔,我從不過問你的私事,今天我這個大哥想問你一句。」
黑哥握住嚴悔的肩膀,這樣親密的身體接觸,在他們相處的這些年里從未發生過,嚴悔詫異地望著他,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似乎只有等著他的問題降臨。
「你愛里面的女孩嗎?」
黑哥居然想知道這個?!嚴悔的驚詫更多了幾分,「我必須要回答嗎?」
「不!只是我想知道。」就像想搞清楚自己的感情一樣,黑哥等待著嚴悔的答案。
真的想知道?他就給他答案——
「我不愛她,因為我不能愛她。」
原本已被嚴悔關上的房門再度合上,這一次徹底地關上了。
送走了黑哥,病房里只留下嚴悔和康柔翰兩個人。換作前兩次,她一定會說個沒完沒了,今天不知道什麼地方打了折扣,她居然沉默起來,一雙清白的眼四處張望著,就是不看他。
嚴悔兀自收拾著病房里的東西,繼續扮演著護工的角色。就連這個角色他也扮演不了太久,因為他發現病房被收拾得很好,連他租借來的那些碟片都被收拾得無影無蹤。
「那些碟片你……」
「我還給音像店了,本來還借了一些,不過剛剛都砸那些壞人了,現在什麼也不剩。」
鬧了半天,她是去租碟片,所以才巧遇他的戰斗哦!弄清了這一點,嚴悔不知道他們之間還能說些什麼。
算了,他就完成一個護工該盡的責任吧!反正,他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就是以護工的角色,「我幫你打點滴吧!」
「今天已經打完了。」
她安靜地坐在床上,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翻開了一本時尚雜志。她正在研究今年流行的衣服款式和化妝造型,或許她永遠也沒機會穿著今年最流行的衣服,化上今年最時尚的妝容走出醫院,可她還是仔細地看了起來。至少,這本雜志吸引了她的眼球,讓她不用再東張西望。
嚴悔卻想將這本雜志丟開來,它讓他不知道今天的康柔翰到底在想些什麼,「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餅了好半晌,她才從雜志的縫隙里抽出一點時間給他,「不用了,我沒什麼需要你做的。」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視線依然沒離開雜志。
原來被人忽略就是這種感受,嚴悔現在開始了解阿粉平常發狂的原因了,正是因為他喜歡用這種冷淡的態度對待她,她的脾氣才越發古怪。
接下來康柔翰說的話更讓他接近崩潰的邊緣——
「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了吧!你已經完成你的承諾,以後不用再來醫院了。」
「什麼?」
「你沒听清嗎?」她抬起頭,全副武裝的臉不流露半分感情,「你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答應來醫院陪我三次,今天就算是第三次陪伴了,從此以後我們互不相欠,你不用再來醫院看我,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糾葛。以後就算是在別的地方見面,你也可以當作不認識我。我說得夠清楚了,你還有什麼沒听明白的嗎?」
听明白了!嚴悔就是听得太明白,才越發感到奇怪。
她這是怎麼啦?他跟黑哥出去一圈,她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熱情的小女孩變成了渾身長刺的冷女人,她到底哪里出了問題?不是用錯了什麼藥,讓她性情大變吧!
「康柔翰……」
「怎麼?你舍不得走啊?」她忽然冷艷地笑了起來,嚴悔以為那種笑是不屬于她的,可她就是帶著那般陌生的笑容望著他,「還是,你愛上我了?哦哈哈哈哈——」
她笑得夸張,甚至讓嚴悔打心底里感到冷,這一笑她竟停不下來,不要緊,他多的是時間,等著看她什麼時候停下來。
懊結束的終要結束,沒有一段路走不到盡頭。
「壞蛋哥哥,你不是要我答應你三件事嘛!第三件事就是要我不能愛上你,我是不會愛上你的,怕只怕你會愛上我。現在我都割斷我們之間的一切了,你干嗎還對我死纏爛打?我就說你愛上我了嘛!你還不承認。」
我不愛你——這句話嚴悔說不出口,就像他對黑哥說的那樣︰他不能愛她,永遠也不能。
「你真的不想再見到我?」他需要她親口確認。
「我不是已經說了嘛!」康柔翰固執地不肯重復之前的決定,又或許她根本無力再下狠心割斷他們之間的一切。
她的答復已經不重要了,嚴悔迅速從床頭櫃上撕下一張便條紙,寫下一串數字隨即遞給她,「這是我的手機號,有事打我電話。」
她不伸手去接,他就將紙條放在她枕邊。
這一次見面,他沒再穿護工的衣服。那套衣服上次被他丟下以後,康柔翰一直將它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她的衣櫃里。
也許,再也用不上了。
第四章是誰導演獨角戲
生活走過一段插曲,又回歸到原來的軌跡上。嚴悔仍舊是被主人養在漁缸里的那條斗魚,為了活著掙扎在邊緣線上。一切似乎都未改變,冥冥中卻又有些什麼在變化著。
像阿粉,像黑哥,像他自己。
從前那個永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阿粉似乎放低了自己的位置,原本只有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的嚴悔才能跟她共度良宵,如今竟然頻頻提出約會邀請。倒是嚴悔在時間上總是不太湊巧,每次都被這樣那樣的事耽擱了。
黑哥的變化更為奇怪,有好幾次,嚴悔都看到他在弟兄們面前發呆,甚至流露出人性化的一面。這是相處好幾年,嚴悔從未看到過的。
還有他自己,說不出哪里不對,只是租借碟片的時間多了,多得連阿粉主動提出的約會邀請都沒時間應付。
但他卻有很多時間對著手機,不是發呆,是仔細研究手機的構造,尤其是屏幕的構造,他常常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大有望眼欲穿的可能,然而他還是沒弄清手機屏幕的內在本質。
說白了,他不知道手機屏幕的背後到底是什麼。
他以為他把自己的轉變隱藏得很好,卻不知女人的第六感比任何科學探測都要精確。
又在看手機!
阿粉拉開房門,抬頭看見的就是嚴悔仍保持三個小時以前的坐姿,對著面前的手機流露出那種茫然的表情。
她趁他不備,從他手里搶走了手機。十指玩弄著他的東西,她擺出勝利的姿態,「這部手機送給我吧!」
「還給我。」他不想再說第二遍。
「不就是一支破手機嘛!我要了。」她是阿粉,她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你需要手機,我送給你幾十個都沒問題,就這部手機,我想要,它就必須歸我。」
她以為她是神嗎?
嚴悔放開手腳,要將手機從她手中奪回來。阿粉不甘示弱,拼命抵擋,就是不給。兩人爭斗之間,誰先傷害了誰,也已經說不清了。
阿粉到底是女流之輩,開始的時候還能抵擋一陣,等嚴悔真的放開架勢,她已全然不是他的對手。
顯然,在嚴悔的人生格言里沒有「不打惡女人」這一條,他伸出的右臂將阿粉推倒在地。她沒有受傷,卻傷了自尊。
「嚴悔,你居然為了這支手機——傷我?!」
他不說話,握著手機背對著她。
就是他這種冷漠的態度更讓阿粉發狂,「說啊!你說啊!你每天對著這部手機,不就是在等那個病女人給你打電話嘛!人家不打,你就是把這部手機看穿了又怎樣?」
不肯承認的心情被她硬生生地揭穿,暴露在燈光底下,不是尷尬,卻有一種說不清的褶皺橫生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