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夜紫看了看和鑰匙一同送來的一份文件,打消了喬木的猜測,「欒義問哪有這等情調?我們買的期房下來了,這是鑰匙。」
「房子才下來?你們不是買了好幾年了嗎?」喬木還以為他們買的房子早就裝潢成了新房。
說到這件事寧夜紫就怪自己考慮不周,「當初買房的時候只考慮到那兒的環境、設計、戶型、管理都不錯,沒考慮其他。沒注意這房子需要兩年多的時間才能交房,所以才拖到現在。」據說國家已經出台政策,推出現房銷售規定。要是早幾年推出這項規定,套句老話︰說不定她和欒義問的孩子都能滿街打醬油了。
「要不然你和你們家欒義問早就該結婚了。」喬木每次提到欒義問的時候總喜歡在前面加上「你們家」以強調寧夜紫和欒義問之間的關系。
她倒是沒在意這一點,現在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房子上,結婚計劃已經因為這套房子一拖再拖,不能再推遲了。她急忙給欒義問打電話,「義問,在忙嗎?」
「還好。」電話那頭的欒義問停下手里的計劃書,盡量將精力集中到她的聲音里——每次她打電話開頭一句總是問他忙不忙,七年了!
每次她打電話問他忙不忙,他總是回答還好,都七年了!寧夜紫在心中暗嗔︰他就不能說點別的嗎?比如︰我正在想你;又或者,反問她「你忙不忙?」這麼久了都沒起過變化,她到底還在期待些什麼?趕緊轉入正題吧!
「是這樣的……房子下來了,鑰匙就在我手中,我想盡快裝修,你今天下班有時間嗎?我們去驗收房屋。」
她可以听見電話那頭翻動行動記事本的「刷刷」聲,稍後便有了答復,要讓她失望了。
「今天恐怕不行,有一個項目要和德國人合作,今天下班以後老板請他們吃飯,我奉命作陪。」剛交代完今晚的安排,欒義問忽然又想起什麼,趕緊做補充,「老板要我接管這個項目,今晚的應酬我不能不去。」
他的解釋全在寧夜紫的意料之中,兩個人同居以後她給他訂下一條規矩,除非推托不了的應酬否則下班後要盡快回家做一個居家好男人。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欒義問推托不了的應酬越來越多,她已懶得追究,也懶得吵架!
「那行!再找時間吧!」在結束通話前,寧夜紫不忘提醒男友,「少喝點酒,你胃不好。」
「哦!好。」他答應著掛了電話,繼續忙著手中的計劃書,反正每次跟夜紫說要出去應酬她都會囑咐他少喝酒,她不張嘴,他都知道她要說些什麼。
他們談了七年戀愛,同居了五年啊!
幣上電話,寧夜紫向自己的首席徒弟金天晴招了招手,「天晴,給我一杯水。」口有點渴,雖然她說的話並不算多。
「師父,涼水一杯,絕不添加任何化學物質。」金天晴就像掛在窗台邊的晴天女圭女圭,永遠揚著一張笑臉。
「謝謝。」滿滿一杯涼水灌下去,寧夜紫總算有口水再說話了,抬頭便對著喬木發問,「晚上有時間嗎?」
「你知道,我總是隨傳隨到。」跟她共事這五年來,喬木一直如此。似乎對于她的請求,他壓根不懂得拒絕。
于是,她理所當然地將他拉到自己身旁,「晚上陪我去看房子,我請你吃飯。」
就這麼定了!
寧夜紫回到她和欒義問同居的家中時,她的同居男友已然坐在書桌旁啃一本大部頭的《商戰典術》。
這是他每晚必做的功課,在寧夜紫的記憶里,他似乎從未和她一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這也難怪,在他的思維邏輯里看電視的時間和人的智商成反比。也因為他的這句話,每晚回到家中,她更多的時間用在了電腦前,即使什麼也不做,只是對著電腦發呆也比被人說成智力下降強啊!
不過今晚不同,他們有了一個新話題可以共同探討。趴在他的肩膀上,她依照自己習慣的方式坐在他的腿上,並成功奪下了她的情敵——那本大部頭書。
「我今天去看了房子,其他都挺不錯,就是用于做書房的那間偏小了點,我想將那堵牆打掉,在書房跟客廳間裝上一道拉門,這樣平時就能把拉門打開,無論是采光還是視覺效果上看起來都會好一些——你說呢?」
欒義問尚未看到那套房子,哪弄得清她說的哪兒跟哪兒,閉上眼休息一會兒,他有點累了,「隨便,你看著辦吧!你喜歡就好。」
為什麼她喜歡就好?「這是我們倆結婚用的房子,我當然得征求你的意見。」
「我沒意見。」
從愛上寧夜紫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愛上的這個女人有著強烈的自主意識。他們相處這些年來,大多事情都是由她做主,包括買下這套用于結婚的房子。他對她的這種個性沒有任何埋怨,反正他也習慣了,不用操心不就等于省心嘛!
寧夜紫當然了解自己的個性,其實很多事情她都想和欒義問商量後再作決定,無奈每每問到他的意見,他總是要她做主,弄得她煩躁得很,難道他不知道嗎?這套房子是結婚用的新房,是他們兩個人以後的家——難道結婚這種事也能由她一個人全程包辦嗎?
算了!吵架傷感情,她不想為了這種無聊的個性問題起紛爭,反正吵架對解決個性矛盾也無任何見效。她的目光逃月兌他的臉,轉向其他地方,很快就在桌面上發現了一樣新玩意,那是某人的名片。
「劉靜薇?德語翻譯?你新項目的合作伙伴?」
「她是德方的翻譯,今晚一起吃飯的時候認識的。」欒義問將名片從她手里奪回放到了名片夾里,推她離開自己的大腿,「你去洗澡吧!忙了一天,不累嗎?」
她不累,只是不知道,面對她,他是不是已經疲憊了。算了,就听他的話先去洗澡吧!她總覺得自己身上沾著喬木的煙味,不知道欒義問發現沒有。
有時候,她變態地想將喬木的煙味帶到欒義問的勢力範圍,要他發現她的身上沾染著別的男人的味道,她甚至期盼看到他追問她的樣子,可……沒有,她始終沒有機會看到他吃醋。
還是乖乖洗澡吧!
在她走進浴室和走出浴室的空檔間,欒義問已經放下書躺在雙人床上了,待到她鑽到他的身旁,他早已合上雙眸。
她卻知道,他沒有睡著。關了燈,她緊貼著他的背睡下,他向床邊挪了挪,給她留出更大的地盤。
這是一種無語的拒絕,她知道今晚他並不打算抱她。五年的同居生活,她對他細小無言的舉動了如指掌。
「義問,」寧夜紫交叉的雙手墊著自己後腦,她睡不著,「你……想娶我嗎?」
這麼晚了,怎麼突然問起這樣的問題?「當然了,咱們談了七年戀愛,住在一起都五年了,不想娶你,我這是在干嗎?你以為我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玩玩就算了嗎?」他的語氣好像在說「你的問題真無聊」,說這話時他依然沒有睜開眼楮。
昂責?又是負責!
在夜色里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寧夜紫想找到這個家中屬于她的那塊地盤,可她找不到,「就像你說的,我們在一起都七年了,可你從來沒有向我求婚。」
他覺得委屈,「咱們買的是期房,我不是一直在等房子下來嘛!」
現在房子已經下來了,他就準備求婚了嗎?寧夜紫不敢問,因為她不想要的答案早就擺在心中。
七年,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長得彼此都成為對方身體的一部分。愛情生活里的激情、浪漫、火熱,甚至是傷害、折磨、神秘都被時間打磨得近乎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