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沒想到這世上識貨的人還真多,想到這里,鈕千禧的氣又上來了,晃動著手上的鐲子,她佯問羅覺新,「王爺後裔,你不會也想拿我的鐲子換錢吧?」
「咳!咳……」宋裔爵恰巧被什麼東西給嗆到了,一陣猛咳——千禧果然還記恨著他。
羅覺新倒是沒被她的失禮嚇到,反倒有點喜歡這個藏著性子叫人模不著邊的鈕祜祿家小丫頭,「我听祖爺爺說,當年我愛新覺羅家族會將漢白玉鐲子送給未過門的媳婦做聘禮。我祖女乃女乃的手上就戴著一只和這一模一樣的鐲子,今天在千禧小姐手上看見,倍覺親切。這也許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吧!不知千禧可否願意做我的福晉?」
「咳!咳!咳……」
這回輪到鈕千禧一陣猛咳了,這是什麼事?她遍尋王侯貴族不得見,花了大價錢參加公主旅行團也是一場空,到頭來居然隨隨便便就撞見一個愛新覺羅家的王爺,還向她求婚?
還說什麼福晉?他以為自己在演清宮劇啊?
有沒有搞錯?
喝了碗湯,順了順氣,鈕千禧拿出大家閨秀的風範禮儀無比鄭重地告知他——
「老子對你沒興趣,哪兒來的給老子滾哪兒去!」
「千禧!」宋裔爵大喝一聲,明知自己喝不住她,只好忙著幫她打圓場,「羅先生您別誤會,千禧平時就喜歡跟人開這樣的小玩笑。而且在那些她越喜歡的先生面前,越是喜歡表現出她桀驁不馴的一面。」
她這要是算桀驁不馴,這世上的太妹都成公主了。
不給羅覺新表示意見的機會,她直接把腳踩在板凳上跟他對抗——要是她的身體柔韌度強一點,她會直接把腳踩在他的臉上。
「我告訴你,羅覺新,你不要以為你有著貴族後裔的身份,還有點臭錢,就可以想要哪個女人就要哪個,我不吃你這一套。」
「可我吃你這一套啊!」羅覺新不怒反笑,扯著眉跟她胡攪蠻纏,「我听說千禧小姐自小便有一個夢,希望長大以後可以向祖先一樣,嫁給貴族為妻。踫巧了,這也是我的夢想,我從小听我祖爺爺講那些大家閨秀如何如何賢德,所以我早就立誓,今生務必娶貴族後裔家的小姐為妻,以圓我夢。」
這世上居然還有跟她抱著同樣噩夢的人?鈕千禧剛要辯解自己的夢想才不像他那麼荒謬,結果被羅覺新一陣搶白︰「你們鈕祜祿氏在滿清時期為愛新覺羅生過兩個皇帝,出過四個皇後,我是愛新覺羅家族的後裔,你是鈕祜祿家族的小姐,我們又都抱著同樣的夢想,湊成一對是我們的宿命,總之——你就是我的夢啊!」
他一邊說一邊擺出萬般陶醉的姿態,看得鈕千禧捂起了嘴——嘔!
她快吐出來了,沒想到被夢魘困擾的人跟精神病差不多哦!要是被他纏上,瘋的人會是她。
還是趕緊想個辦法自救吧!
鈕千禧就近抱住救命稻草一根——宋裔爵,徹底戳破羅覺新的福晉夢,「愛新覺羅•覺新,我鄭重地告訴你,我早已有了心儀的男人,我鈕祜祿•千禧發誓,今生非他不嫁,你就死了那條心吧!」
拖著宋裔爵逃跑之前,鈕千禧還不忘再在羅覺新脆弱的心靈上狠狠踩上兩腳。
「你有沒有看過《金枝欲孽》啊?那上面有個鈕祜祿•如?。跟你說個秘密,」她湊近他耳旁,用陰冷的聲音念道,「她就是我姨女乃女乃的小泵姑,真的!不騙你!她一個人可以讓整個皇宮風起雲涌,我身上有著和她相似的基因,所以你要是把我娶回家,我會讓你每天體驗何為——家、無、寧、日!」
不相信?
「快去找那部片子來看看吧!」
就不信你……還不死心!
「你在生氣?」宋裔爵倒了杯水放在她的手邊,她依然故我地雕刻著復古家具上的花飾,沒接下那杯水。
他嘆了口氣,坐在地板上,試圖跟她平視,「你到底在氣些什麼?」
還不肯開口?他再加把勁,「你責怪我毀了你傾盡積蓄換來的公主之旅,你還說你和你姨女乃女乃兩個人加起來百年的願望就是嫁給王族。我現在幫你找了一個如假包換的愛新覺羅後裔,說起來你們兩家也算是世交,絕對門當戶對,他又有身份又有地位又有錢,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還生氣?他還沒責怪她呢!「我做了這麼大一個媒人,不要你以身相許,起碼對我好一點吧!」
「誰要你替我做媒?」鈕千禧恨不能將手中的刻刀直接刻進他的腦袋里,「我喜歡的不是羅覺新那樣的男人。」
「可他是貨真價實的貴族哦!」
「誰說我一定要嫁給貴族啦?」
「他真的很有錢。」
「我像是那麼貪錢的人嗎?」
「他可以完成你一直以來的夢想。」
「自從認識你,那些年少的夢早已變成一個夢……」
他笑盈盈地對著她許久,鈕千禧終于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拿鑿子對著他,她現在恨得不知道是把凶器插進他的腦袋里,還是直接把自己的腦門鑿開比較好。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安排那個羅覺新跟我相親,就是要逼出我的真心話?」
他笑笑,雙手枕著頭直接躺在地板上,「如果這些是你的真心話,我做夢都會笑醒的。」也不枉他跟羅覺新簽下五年的合同——看樣子未來五年里,他都得在羅覺新的拍賣行里做牛做馬嘍!
他還笑?他還有臉給她笑?鈕千禧拿木頭對著他的臉敲下去,「那個羅覺新的王族後裔身份是假的吧?你又騙了我?」
「我沒有哦!」羅覺新的確是愛新覺羅王族後裔,這一點是真的,「至于人家是不是真的想娶你,我就不知道了。」
「你就不怕他真的對我動了色心?」他分明是對她絲毫不緊張,光這一點就該打。
一直扛著王子城堡這個大負擔的宋裔爵可沒有那麼容易就被打敗,他可是算無遺算,「就算他真的喜歡你,也要看你是否中意他。」
「你不是說我一直夢想嫁給王族後裔嗎?乍見到一個真王爺,我怎會不動心?」她得意洋洋地白了他一眼。
宋裔爵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來,「如果你真的喜歡他,而他又愛上你,我只能祝福你們了。」
這麼容易就放棄,他要麼不是男人,要麼根本就不愛她——鈕千禧將他推到一旁,避免自己再受創傷,「走開!我不想看見你,我喜歡誰,不想嫁給誰,通通與你無關,你走吧!你要是不走,等我存夠了錢,我搬出去,行了吧?」
他忽然從身後抱住她,緊緊地不撒手,有個溫熱的東西垂在她的臉上,鈕千禧睜眼望去——
「福祿雙全玉佩?你一直戴在身邊,沒有把它賣掉?」
她以為他早把這塊玉佩送去拍賣行,換了錢來挽救即將土崩瓦解的王子城堡呢!
他用掌心熨帖著福祿雙全玉佩,仿若感情已握在他手中,「這是你送我的定情之物,我雖然只是半個中國人,可是我知道中國人對玉的看法,更明白在中國人的眼中,定情之物的重要性。」
人在,玉佩在;人死,玉佩留後。
「你不是不要我嗎?不是要把我送給那個狗屁王爺做福晉嗎?干嗎還留著這塊玉佩?換了現錢拯救你的城堡多好。」
她沖他喊,先流淚的卻也是她。
「我以為你只想嫁給貴族,根本不會看上我嘛!你不是也說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裝作子爵欺騙你嗎?」他把她的話當了真,事實上,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他都印刻在了心頭,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地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