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邵決是大學同學,兩個人同樣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相處久了很自然就走到了一起。因為都是初戀,我們彼此之間愛得都很深,很投入。那種感覺恐怕這輩子只有一次,那時候太年輕,以為只要相愛就一定會在一起,後來才明白,愛情和婚姻永遠是兩回事,相愛的兩個人不一定能夠相守,像我和邵決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承認我很愛他,我知道他也離不開我。可我脾氣太壞,動不動就耍小性子,邵決又不習慣哄女生,什麼事總是以他自己為第一考量。所以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不斷地吵架,吵著吵著我就說︰‘咱們分手吧!'他也不挽留我,直沖沖地說︰‘分手就分手。’」
「然後過了幾天,火藥味下去了,我們倆在學校踫上,又和好如初。這樣的日子差不多過了一年,畢業後他選擇創業,我也努力接管家里的事業。我們倆都很忙,見面的機會少了,就算吵架也沒有時間和好。」
「不記得是因為什麼事,那一次我們大吵了一架,我又說分手,他還是沒有挽留。我以為還會有機會再和好,再重新在一起。可我沒想到,幾個月以後我從大學同學那里得知他有了新的女友,就是郭如樺。」
總以為還有時間再在一起,然而錯失了對方就錯過了這份愛,再也找不回來了。
「知道他有了新女友,明白這一次我們是真的分手了,再也回不到從前,說實話當時我挺難過的。好像被所愛的人甩了一樣,可心中更多的是不甘心,不明白我這麼優秀的人怎麼會輸給郭如樺那樣的小女人。我想過再把邵決追回來,我甚至去找過他,可我終究還是沒那樣做。我的個性不允許自己先低頭,邵決的個性又不會走回頭路。再加上我不想當第三者,也不想因為一時的不服輸而毀了我們三個人。所以,我們倆的感情注定不會有結局。」
她雖然外表跋扈,心底里卻是善良的,因為她聰明地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
隨著年齡的增長,白晶晶更加清楚地領悟到,當初就算邵決沒有和郭如樺在一起,就算她和他能夠再度復合,甚至結婚生子,也不意味著他們倆能得到幸福。
他們,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即使愛上了真正愛著的人,這場愛也成了錯。
白晶晶重重地嘆了口氣,她發現回憶過去是一件很累的事,真不明白石墨為什麼還要往回憶里鑽?那還是一段完全不屬于她的記憶——她累不累啊?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她還能知道些什麼?一個再平常不過的青春愛情故事,卻是她拼命想挖掘的真實。正因為邵決不肯說,她才越發地想知道。如果他在剛結婚那會兒就願意親口告訴她這些過往,或許今天他們倆不會走到這一步。
桌上的冰淇淋已經融化成女乃油,看起來膩膩的,完全不似造型獨特的冰淇淋吸引人。
錯過了就不復美麗,這就是上天的安排。
站起身,石墨想找個地方靜靜地想一想,想想看下面該怎麼做,想想她跟邵決之間究竟還能走多遠
「喂!"白晶晶突然出聲叫住了她,「你的個性明明就和我差不多,為什麼非把自己偽裝得那麼辛苦?你累不累啊?"
她累啊!可她有機會像白晶晶那樣將自己最丑陋的一面丟給自己的丈夫嗎?白晶晶有個愛她的老公,那男人願意包容她的一切,可她石墨呢?她什麼也沒有,只有機緣巧合下上天安排的一切。
望著石墨的背影,白晶晶忽然向老公感嘆了一句︰「如果當初邵決有你一半的包容,也許我和他不會留下那麼多的遺憾。」敢跟老公這樣說話,如果不是有全身心的信任,怕是做不到吧!
「邵決從前做不到,對著你做不到,不一定現在做不到,更不一定對著現在的這個老婆,還是做不到。」那個丟盡天下雄性動物顏面,卻比任何有種的男人都更像男人的男人輕聲說道。
第六章
石墨在街上走了許久,這條路好長好遠,幻像根本走不到頭似的。她不想回家,害怕面對邵決,害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無法再忍受他不愛她?只要想到這段婚姻快走到頭了,她就忍不住顫抖。如果見到他一次,他們的婚姻就遭遇一次危機,她情願永遠不要見到他。
以前每次看電視劇,看到一個女人信誓旦旦地對男人說︰「我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她總是覺得那女人好可笑,現在她才覺得能夠生生死死都做一個男人的女人,其實是件很幸福的事。
不知道走了多久,兩條腿都走軟了,一步也走不動,她驚愕地發現自己的腳就停在門前。
她正要掏出鑰匙開門,門從里面被猛地拉開了,邵決扭曲的五官擺在她的面前。
他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沖出來迎接她?總不至于突然之間想念她了吧?
「你去哪兒了?」
他的口氣是質問,是責怪,是她不喜歡的感覺,「出去了,怎麼了?"她茫然地望著他。
她還顯露出如此無辜的表情,又在偽裝了!又在偽裝了!他最討厭她這副樣子,「你出去就出去,為什麼關機?我找了你一整天,你都在干些什麼?又是買衣服,買珠寶?除了這些,你還會干什麼?"
他是在指責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指責她?這是結婚五年從未出現過的狀況,為什麼突然之間他會這樣對她?
「到底怎麼了?你把話說清楚。」
她還有臉要他把話說清楚?邵決氣急敗壞地在這樣寂靜的夜里喊了起來︰「你知不知道石頭生病了?他早上發高燒被幼兒園的老師送了回來……」
石墨沒時間听他罵人,連鞋都沒來得及換,直奔石頭的臥室,邵決責備的話尚未說完,追在她的後面—個勁地念叨著。
「你不在家,保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把電話打到我公司,我今天有重要的會議要開,我走不開身啊!我給你打電話,你不在家,我打你手機,你關機。我實在沒辦法,只有拜托……拜托媽……拜托媽來幫我照看石頭。你又不工作,我只要你照顧好石頭,連這點事你都干不了,你到底還能干什麼?"
邵決站在門邊,看著石墨坐在兒子的床邊,他們母子相對的畫面,他所有的怒氣都消失殆盡。他不想指責石墨什麼,只是因為兒子一時心急,所以說話難免難听了些。
她用自己的額頭貼近兒子的,高熱已經退了下來,小石頭平靜地縮在被子里。大約是感應到媽媽回來了,他微微睜開眼,睡眼惺忪地念了一聲︰「媽媽……」
模模兒子的腦袋,石墨起身掩上門,她不想吵醒兒子。她這個做媽的,能為兒子做的也就這些了。
轉過身,她抵在邵決胸前。昂起頭,她對上他的眼,「你娶我是為了什麼?為了讓我生下石頭,為了給兒子一個合法的身份?好啊!我生下他,你給了他合法的身份,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維持這段婚姻?因為你需要我照顧兒子,這就是這場婚姻存在的全部理由,這就是我活著的惟一理由,是嗎?"她驀地提高聲音,「告訴我,邵決你告訴我,是嗎?"
她緊繃的眼神嚇了他一跳,她像是被逼到了絕境,只想尋求解月兌。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要不然為什麼他總覺得是自己在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