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應道,巧妙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在哪兒吃的?樓下的餐廳?」她狀似無意地問道,太過刻意的掩飾反倒讓邵決不寒而栗,「不是,去吃西餐的。」
石墨笑笑,少了那分溫柔,卻多了幾分刻意,「我說嘛!你身上怎麼有股西餐的女乃油味,我以為你不喜歡西餐的,怎麼突然想起來中午一個人跑去吃了?不會是‘遺忘回憶’的廚師勾起了你對西餐的美好回憶吧?!」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總覺得她的話中有幾分意有所指,他又不想鑽進她設下的圈套。索性不說話,保持沉默總沒錯了吧?
他錯了,石墨的不依不撓讓他輕易無法躲避,「為什麼不說話?不就去‘遺忘回憶’吃了餐飯嘛,有什麼不能說的?還是你不只是去吃飯,更主要的目的是去看老朋友?」
沉默,他還是不想說話。
別以為這樣就能息事寧人,石墨笑嘻嘻地望著他,讓他防不勝防,躲無處可躲,「你不否認,就意味著你承認自己今天中午獨自去‘遺忘回憶’吃西餐,對吧?」
鬧了半天,她在這兒等著他呢!「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邵決被她逼急了,語調不自覺地揚了起來,「我不就是一個人去吃了餐飯嘛!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想說什麼,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石墨平靜著,一直平靜著,冷眼看著他的脾氣愈漲愈高,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我懶得跟你說。」邵決別開目光,翻開桌上的文件夾,他只想工作,「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先回去吧。」
他在趕她?「是昨天那個女侍應生?你們倆不僅認識,還有過什麼不堪的過往,我猜得沒錯吧?所以你今天中午又去見她了?」
她自以為是的表情讓邵決煩躁的情緒燃燒到了極點,「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你天天沒事干,一個人窩在家里編故事好了。我還有公事要處理,沒時間陪你瞎鬧。還有,今天晚上我有應酬,需要參加一個酒會,就不回家吃飯了。你照顧好石頭,晚上別等我,早點休息吧!」
他將要交代的話一次性說個清楚,再也不打算陪她胡鬧下去。她有的是時間逛街、買珠寶、挑衣服,他卻要為她的高額消費來掙錢。
石墨並不想吵架,她只想解決問題,「我不想編故事,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你和她之間的‘曾經’嗎?」
他沒這個心情,埋頭工作,他當她不存在,如果她想像空氣一樣存在于這個空間,他不介意。
他們是夫妻啊!為什麼她不能知道他過去的故事?她冷眼望著他,久久。她無法從他沉默的口中挖出那段永遠不會被遺忘的回憶,她只能選擇自己腳下的人生。
「今晚的酒會,我陪你出席。」
從這一刻開始,她會陪在他的身邊,緊緊跟著每一步。她不允許他把她甩開,更不允許任何女人跟她搶老公。她不允許!
因為她才是邵決的妻子,結婚證上是這麼寫的。
石墨也能成鑽石。
望著面前這個被珠光寶氣包圍,滿身錦羅玉衣的女子,邵決實在難以想象這是他的妻子。
「咱們可以走了嗎?」石墨向他露出高貴的笑容,她很高興自己的魅力可以讓丈夫傾倒。從他的眼神中,她確定自己已經贏了眾多女子。
只要在他心目中,她是最美的,這就夠了。
他們到的時候,酒會尚未開始,來往的賓客彼此寒暄著。石墨挽著邵決的手穿梭在人間,她用高貴且迷人的笑容應承著在場的每個人。從她十六歲踏入社交圈開始,她就習慣了這種應酬,她和邵決也是在這種場合中相遇的。
後來懷上石頭,她才結束了這種生活。記憶中,似乎從結婚開始,她就遠離社交圈,專心做一名全職太太。
時隔五年,再度回到這種氣氛里,她的表現依舊游刃有余。
「這不是石墨小姐嗎?"
「現在得叫你邵太太了。」
許久不見的社交熟人再度遇上,大家彼此虛假又客氣地打著招呼。四十多歲的許太太拉著石墨的手問長問短,話題大多離不開頑皮的孩子、品牌服飾和名貴珠寶。許先生就顯得有品位多了,望著邵決,他滿臉羨慕。
「邵先生好服氣啊!娶了這樣一位能干的太太,不僅長得漂亮,舉止高雅,氣度不凡,又有雄厚的資產做背景,能娶到這樣的太太,邵先生你真是……」
「不好意思,那邊有個熟人,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邵決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君子的謙和,石墨卻再也難以沉著應對,拉著邵決,她簡直是逃之夭夭。
找個位置坐下來歇歇,石墨偷偷打量著邵決的表情,他還能這麼穩如泰山?他難道一點也不介意別人說他利用老婆的資產發家致富?還是,他正忍著,幾欲發火?
「邵決……」
「你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外面走走。」他受不了她那份小心翼翼試探的表情,還是躲開一陣好了。
轉身去了門廳,他靠著陽台,坐在噴水池邊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是酒會還是集會,怎麼這麼多人?說不定還能踫到一兩個熟人。
「嘿!好久不見?」
說熟人還真撞上了,邵決瞬間挺直了身體,脊梁繃得直直的,「晶晶?你也在這兒?」
「這可是一場旅游業的商務酒會,我的酒店也被邀請加入旅游界,我當然要參加這場酒會。」將精心打扮的腦袋昂得高高的,白晶晶依舊像當初那樣傲然挺立。
他們有多少年沒見面了?五年還是六年?她好像都沒怎麼變,還是那張精致又傲氣的臉,不同的是她的尊貴已經在一點一滴中顯現。
白晶晶,她名下的「精彩酒店」在旅游界可是響當當的牌子。同樣響當當的還有她那個沒用的老公——听說她三年前結婚,找了一個只會說「是」的老公,這讓她和她的老公在商界成了笑柄。
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這幾年他們同在旅游界,卻很少有機會見面。這幾天真是奇了,才遇到久不曾見的郭如樺,竟然又在無意的酒會上見到了白晶晶——他最近桃花運急劇升溫,而且全是曾經的桃花在盛開。
這到底是上天對他的眷顧,還是又一次不懷好意的捉弄?
白晶晶的眼中少了他眼底的復雜,她只是專注地看著人頭攢動的地方,打扮得光鮮亮麗的石墨成了人們簇擁的對象,她得當的言行舉止,她美麗的微笑都是人們注意的焦點。
她,跟曾經的自己很像。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白晶晶若有所思地搖著頭,邵決奇怪地望著她,「什麼沒想到?」
「沒想到你會娶她。」
手中的雞尾酒送到嘴邊,她淺淺地飲著,少了年少時那種毫無畏懼的爽快,「我以為你會娶郭如樺,我一直認為那樣的女子才是最適合你的。」
為什麼郭如樺認為他會娶白晶晶為妻,白晶晶又以為他會認定郭如樺為自己的終身伴侶?又為什麼最後他誰也沒娶,卻娶了石墨?
這一個又一個的圈套套住了邵決,他自己也解不開。
「如樺?為什麼我要娶她?」
「你需要一個溫順的小女人做妻子,我這樣光芒畢露的人陪在你身邊,只能圖增摩擦。那時候,我以為郭如樺正是適合你的小女人。」雖然早就知道邵決的妻子另有人選,但真的見到石墨,她還是無法掩飾驚訝之情,「我原本以為她和郭如樺一樣,是屬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