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皮,我們回家了。」未央將它抱起默默地走在前方,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身後的邵徹。
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並不喜歡被造型師當成道具一樣擺弄來,指使去,但是當面對鏡頭時,他依然很有耐心地按照造型師的說法擺出種種親密的姿勢,像一個期盼結婚的準丈夫露出大方的笑容。
明明不喜歡,可他為什麼還要跟她一起拍婚紗照?
「我送你回家吧!」已經很晚了,停在路邊的車積累了一堆罰單,邵徹揭下那些單據,打開車門打算送未央回家,「上車!」
她听他的話抱著賴皮上了車,坐在他的身邊,有好一陣她竟然什麼也說不出。有一種只身夢中的幻覺,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後他們的婚紗照就會飛到天邊。
家近在眼前,分別即將到來。
不能就這樣分手,未央鼓起勇氣開口問他︰「你真的要娶我?」
「我以為你已經答應嫁給我了。」他神色稀松平常,仿佛結婚對他來說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當然,如果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反悔?她沒有想過,或許認識三個月就結婚是件看上去挺輕率的舉動,但她的心中有的只是驚訝,毫無反悔之意。
「如果我嫁給你,你會對我好嗎?」她傻傻地望著他,傻傻地問他。只因,她相信他話中的誠懇,更相信他願意給她最誠懇的答案。
這一次邵徹卻讓她失望了,他什麼也沒說,傾身上前吻住了她。第一次吻她,讓甜蜜深深包裹住她的周身。如果世間真的有丘比特,就讓他將答案透過這一吻告訴面前的小女人吧!
在那一吻的催情作用下,未央稀里糊涂地抱著賴皮回家,稀里糊涂地失眠,來日稀里糊涂地打開房門迎接兩位自稱是她公公、婆婆的中年人,最後稀里糊涂地被爸媽訓到暈頭。
突然間,她終于清醒過來——她要結婚了,婚禮就定在二十天以後。
那二十天里,未央沒有時間擔心婚後的生活,她要忙著采購結婚用品,忙著學習新娘課程,忙著听公婆介紹家里的親戚,忙著迎接媽媽的訓導課程,忙著成為一個幸福的新娘,更忙著在未來的日子里做一個好妻子。
而所有的忙碌,更是在新婚當天登上了極致。
在未央父母的要求下,婚禮采取的是江南最傳統的儀式。結婚的前一天晚上,未央和邵徹分別在雙方朋友的陪伴下單獨在自己的家中度過。
本來想打個電話給邵徹的,但女朋友看得都很緊,不想被人說都快要結婚了,居然還纏著人家不放,未央硬是忍耐著干坐到晚上十一點。
靶覺到手機的震動,她借口入廁躲進了洗手間,「喂?」是邵徹,是他的電話。
「你還沒睡?」
電話里他的聲音有著小小的急切和更多的期待,她听得出來,「你不是也沒睡嗎?」
「我正準備睡。」現在正抱著手機躲在洗手間里給她打電話,總不能告訴她,他激動得輾轉難眠吧!好丟臉,「明天會比較累,早點休息吧!」
「哦。」她應道,沉吟片刻忽然問道︰「你明天……你明天會來娶我嗎?」
他一怔,被問蒙了,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當然會去,而且早早的就會去,你在想些什麼呢?」不會是新郎在婚禮當天逃婚的電影看多了吧?他像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嗎?「早點睡,明天很早我就會來把你吵醒,所以快點去睡吧!」這將是你最後一次單獨一人睡家里的床了。
未央在他看不見的這邊點了點頭,「你也早點睡,花蕾告訴我,結婚當天新郎是最累的。」
「咳。」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她的話,權且當作認同吧!
門外有哥們在叫他,邵徹匆忙掛斷電話,未央抱著手機久久木然。
要嫁人了,要嫁給她最愛的邵徹,可是為什麼心里竟是空蕩蕩的?
答應了他早點休息,睡在床上也不安妥,翻來覆去想象著將要到來的婚禮,還有她尚未準備好的婚姻生活。甚至于有一瞬間,她想從窗戶里跳下去,堅決不嫁了。
逃是逃不過的,凌晨四點,她被一幫姐妹淘從被子里挖了出來。她一直不明白,按照「婚」字,結婚便是黃昏時分嫁女兒,從前的滿人也的確是這樣做的。可是她身處的江南為什麼偏要將迎娶儀式安排在清晨,她更不明白邵徹那麼追求簡潔,又討厭麻煩的人為什麼就答應了她的父母進行這種最最傳統的結婚儀式?
專業的化妝師、造型師已經到了,她洗漱以後便在朦朦朧朧中穿上事先選好的婚紗,接下來定出嫁的造型、上妝,所有的一切都在睡眠狀態中完成。
清晨六點半,她睜開眼赫然發現鏡子里有一位待嫁的美嬌娘正等待著她的王子駕著馬車而來。
馬車沒來,邵徹倒是在一幫哥們的簇擁下坐著別克,穿著最尊貴的西服站到了她家的門口。
按照傳統習慣,新郎想要進家門接走新娘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邵徹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一個接一個地從門邊塞進來,直到塞滿了未央那幫姐妹淘的胃口,接新娘的門這才打開。
他的眼前站著身披白紗的未央,如果那天拍婚紗照的未央很美,那麼今日的這份美則是為他綻放的,讓他笑意蕩漾。
伸出手,你這就想接新娘?沒那麼簡單!
在一幫男伴、女朋的高呼下,當著準岳父、岳母的面,邵徹單膝跪在未央的面前,說著未央的女朋友為他事先訂好的台詞——
「我,邵徹,發誓一輩子對未央好。愛她,寵她,永遠照顧她。別人欺負她,我會在第一時間出來保護她。她開心的時候我會陪她開心,她不高興的時候我會哄她高興,永遠都覺得她是最漂亮的,夢里也要見到她——請你嫁給我!」
這個時候除了幸福,未央不知道自己還該有怎樣的感覺。在老爸的牽引下,未央將戴著白紗的手放到他的掌中,就此她願意將一生托付與他。
只是,婚姻的一生究竟有多長,那一天似乎誰也沒有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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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古時候每對新人都要經歷的旅程一樣,婚宴之後是一幫年輕人鬧洞房,等送走了湊熱鬧的大伙兒已經又是深夜十一點了。
邵徹在收拾屋子,褚未央則弄了些吃的東西給興奮了一天的賴皮。媽媽說賴皮放在家里四處滴口水,于是未央就將它帶到了新家,今後將要屬于它主人和她的家。
新家、新婚、新婚之夜——提到這個詞她茫然,她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她的新婚之夜會是什麼樣子,甚至于在結婚前一天的晚上她還預先做過設想。只是,當所有的設想變成了現實,赤果果的婚姻生活正式攤開在她的面前,她竟發現她的內心空蕩蕩得像一張白紙。
她沒有準備好,完全沒有——無論是對新婚之夜,還是接下來的婚姻生活,皆是如此。
邵徹洗完澡走進臥房看到的就是她縮在床上沉思的模樣,他大略能猜到她在擔心什麼,從剛剛她進浴室開始就一直嘆氣,很久了,久到他想忽視都難,「睡吧!」
睡?她的神經剎那間繃緊,「我……我還不困啦!」
折騰了這麼多天,又連續累了兩天,她怎麼可能不累?邵徹拍拍枕頭,讓它變得松軟,然後將拍好的那個枕頭放在了她睡覺的位置,「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我不會踫你的。」他的保證是低著頭對著她將要睡下的那片床說的,沒看她的眼楮是怕自己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