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他沒有妹妹呢!
朵貓貓撇開他身旁的沙發,坐在他對面的轉椅上,一圈圈地繞著,直到自己覺得頭暈才作罷,「她長得怎麼樣?」
「誰?」卓遠之翻看著手里的幾頁紙,連眼皮都懶得抬起。
苞她裝佯?有這個必要嗎?「別裝了,我知道她叫幸之霧。」
卓遠之半晌才轉過彎來,扯著嘴角他連笑都隱忍著,「你說她啊!見著了——那又怎樣?」
「八卦不是說她是你的命定之人嘛!那你還不趕快將她娶進家,好天天陪著你,守著你,黏著你啊!」
「太早了。」卓遠之輕描淡寫,抵去她言語重重。
他越是如此,朵貓貓越是要挑明了試探他的反應,「反正注定她是你今生命定之人,早也好晚也罷,有什麼關系?」
他合上書頁,抬起眉望著她,許久不開口不言語,給她自我反省的機會,「貓貓,你今天怎麼了?」
她怎麼了?她怎麼了?他竟然問她怎麼了?
朵貓貓猛地從轉椅上站起身,剛才轉了太多圈,她有些昏眩,那張讓她在生死關頭仍覺得心安的面容變得模糊起來。「你找到命定之人,以後她就是卓冠堂少堂主,未來黑道第一夫人。按照堂內的規矩,她會隨侍在你的左右,為你擋去所有的危險,你也用不著我了。」
「你說什麼呢?」卓遠之沉黑的瞳凝視著她,靜待著她的解釋。她的慌張他看在眼底,卻不知所為何故,他只是一個十五歲的男生,不懂女生的心思,也不屑于去明白。
這一刻的他只沉浸在找到命定之人的喜悅中,那種感覺更多地傾向于長久等待後找到結果的愉悅,不管這結果是好是壞,終于見到了冰山一角。他不曾想過,再堅固的船遭遇冰山也難以擺月兌翻船的命運。
而幸之霧,這個和他有著同一個「之」字的女生,就是他今生的冰山。
他迷茫的雙眼看在朵貓貓眼里變成了兩團火種,不停地燃燒,她甩手離開。第一次違反了卓冠堂的堂規,在少堂主面前放肆起來。
他也不追究,合上的書頁復又打開,那里面夾著阿土送上的書面調查報告︰
幸之霧,女,十二月六日出生。父︰幸德書,御用大律師。母不明。將于「孟袁」就讀高中,暫住青梅竹馬的好友封千里家中……
卓遠之看著資料笑了,很有趣。
孟袁高中是嗎?
我們會再見的,幸之霧,很快我們就會再見面。
別無他意,他只是好奇什麼樣的女孩足以成為他的命定之人。
好奇而已。
☆☆☆
「封千里,你放過我好不好?這麼早就來敲我的房門,你知不知道我晚上打工很辛苦的?我又不欠你房錢,你別這樣折磨我了好不好?」幸之霧拉過棉被將自己包成了一只蠶,死也不肯被封千里挖出來。
怎麼說也是號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一對,被她欺負了這些年,幸之霧的那點伎倆,封千里還不知道嗎?
連人帶被子一同抱起來,他讓之霧對上他的眼,「看著我,你爸打電話來了,去接吧!」
「不接。」之霧倒頭就要睡。
封千里哪里肯依,「幸先生讓你去英國讀律師預科班,別賴了,快點起來接電話,也好安排安排,準備動身。」
「我是要動身,不過不是去英國,而是去‘孟袁’高中報到。」之霧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瞄著封千里,就像一只偷懶的狗狗,躲在狗窩里不肯出來。
封千里不明白,身為御用大律師的女兒,她的人生明明可以一帆風順,為什麼卻又抵死不從呢?「幸先生是為了你好,你總不能一直住在我這兒吧?」他倒想做個成功的律師,可惜前途渺茫。
之霧知道封千里內心里琢磨的那幾件事,她明白地告訴他,「我自己掙錢,付房租,我為什麼不能住在這兒?如果你真的不想讓我住在這里,我會盡快找地方搬走的。」
「之霧……」
「要我回去,他自己都不來找我,他憑什麼決定我一生該走的路?好了,別說了,我一會兒還要打工呢!你也很忙,回去吧!」幸之霧將一直愣在那里的封千里踹下床,繼續休養生息。
封千里守在床邊看著她閉上眼裝睡的樣子,心里忽然不安起來。那些年少歲月,雖然被她捉弄得夠嗆,但他知道她在做些什麼,也知道自己有能力拒絕她加諸在他身上的麻煩,可如今他卻覺得他們所思所想南轅北轍,他已經模不到她的心了。
他更不明白,這些年自己為什麼要隱忍著她這個麻煩。
閉上眼,之霧雖然無法立刻進入夢鄉,卻還是可以徘徊在屬于她自己的黑暗世界里。
好黑哦!她的眼前充斥著一片黑,那又不似純粹的黑色,微微地透出兩道亮光來,生生地滲著寒光。
那是眼楮!那是一個人冷酷又潮濕的眼楮,順著亮光,她仿佛穿越了時空隧道,走不到頭也看不見前方,她漸漸迷失了自我,心中卻有一份強烈的信念,她要往前走,要走出這片黑暗,帶著這雙眼楮看到光明。
那就是地獄通往天堂的路徑,她堅信總有一天能找到。
☆☆☆
九月一日,孟袁高中一如往常拉開了新學期的序幕,可是校園內卻涌蕩著不平常的驚呼。
「為什麼?少堂主,您告訴我為什麼呀?少堂主——」
「說了多少遍,在校園內別叫我少堂主。」卓遠之一邊說話一邊尋找他想見到的身影。
「朵貓貓,只有你和少堂主年齡相當,才能隨時保護他!」阿土名正言順地推卸著責任,平淡的語氣里卻透著幾分幸災樂禍。
別得意,他的報應來了。
「咦?阿土你怎麼還在這兒?」卓遠之一把奪過自己的書包,十五歲的男生夾雜在同年齡的新生中竟有幾分格格不入。「不是叫你回去嗎!」
阿土不敢,停在原地,他的腳步緊緊跟隨著卓遠之,眼楮卻四下里尋找著可疑人物,「少堂主,我身為隨身保鏢,必須負擔您的安全。」
卓遠之可不想讓自己第一天的學生生活被一個身著黑西裝,面露殺機的保鏢搞砸。「這里是普通高中,如果你們不聲張,根本沒人知道我是卓冠堂少堂主。就算這幫孩子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那又怎樣?他們知道黑社會是什麼東西嗎?他們知道卓冠堂是什麼地方嗎?他們明白我的腦袋在黑道值多少錢嗎?」
卓遠之環顧四周,眉眼間早已透露出自大的孤傲。
「說別人是孩子,你不是也才十五歲嗎!」朵貓貓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自從離開孤兒院,她一直由堂主聘請的私人教師指導學業,再度背上書包,她覺得自己有點傻了。
不知不覺中,她也將自己和這些普通高中生之間劃上了分號。
「你還在這兒干什麼?還不趕緊回去?」朵貓貓將一肚子廢氣噴向阿土,「你不回去是吧?你很擔心少堂主的安危是吧?你恨不得貼身保護是吧?你絕對是忠心的保鏢是吧?」
哇 !一句一句問得阿土面如土色,女生抓狂的時候最可怕,貓伸出爪子,聰明的人就該向後退。「你想說什麼?」阿土扯著眉頭望著她,靜待下文。
要的就是他這句話,朵貓貓將書包褪下來,遞到他的面前。「我給你一個顯示忠誠的機會,你背著書包陪少堂主一起上學吧!雖然你看起來年紀大點,但勉強可以算作留級生、復讀生,再不然你就說自己少年家貧,上學較晚。這里的老師應該不至于雞婆到追根究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