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車神的戰斗心又起,「我們現在就回家睡覺,看你還有沒有本事能夠在夢里都管到我。」
她拖著他往外走,卻覺得他的步伐越來越沉重,根本拉不動,「你怕了……」
戰野失落的臉就放在她的面前,車神剛要開口詢問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忽然大步上前抱住她。
「我不想睡覺!」
緊密的擁抱讓他們看不見對方的臉,卻能感覺到彼此的氣息。
這樣就足夠了,能不能記住容貌並不重要,因為總有一天,你愛的人,她的容顏會衰老,總有一些世事會讓她的相貌改變。可是她的氣息不會因為年齡的增加而變淡,它只會越來越濃,只要你記住她的味道,無論相隔多遠,無論容顏如何改變,也能找到她。
戰野拼命地呼吸著車神的氣息,要將她銘刻在骨髓里,「我害怕睡覺,我怕忘了你。我不怕每天愛上你一次,但我卻害怕你疲倦了,不肯再被我愛。所以,我不想睡覺,你陪著我好不好?讓我睜著眼看著你,一直到天亮,只有這一天!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今晚我們這樣度過就可以了,行嗎?」
不光是她有膽怯,戰野也會害怕啊!車神握住他的手,答應他︰「好!今晚我們倆誰也不睡,要睜著眼楮望著彼此直到天明,誰也不準忘了誰。」
他們牽著手,在彼此的視線里找到明天。
☆☆☆
扁是這樣一直坐在303寢室的客廳里總不是事吧!戰野有個不錯的提議︰「我們開摩托車去兜風吧!沿著羅蘭德學院蕩上一圈,然後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車神還從沒有看過日出呢!她是夜貓子,天黑特精砷,早上總是醒不了,不過今天不怕了,因為要和他共同待上一夜,一定不會錯過明天的朝陽。
「好啊!不過由我開車。」經過戰野改裝的摩托車,無論在性能還是速度上都挑戰全新高峰,飆起車來非常過癮。今夜,她要享受急速的快感。
在黑暗中,他們一起追著風,穿越過羅蘭德學院的每處風景,他們放下無須回去的過往,追逐全新的黎明。
快!太快了!
戰野禁不住抱住了她的腰,「車神,太快了,你開慢一點,小心啊!」
這種速度,一顆小小的石子,或是一塊不夠平整的路面,就足夠要了他們倆的性命。
車神試了試剎車,半晌後以開玩笑的口吻跟他說︰「我喜歡開快車的感覺嘛!你怕啊?你要是怕,過會兒我就讓你開。」
雖然戰野不怕,但他還是準備親自開車,省得她將兩個人的小命都丟在黑暗中,「還是我來開吧!」
「好,你先將我頭上的安全帽摘下,戴在你頭上。」
車神向來獨行,從未想過用這輛摩托車載某個男人或是讓某人用這輛摩托車載著她,所以這輛摩托車只有一個安全帽,剛才上車的時候,戰野將安全帽讓給她戴了,現在他又怎麼會從她頭上把安全帽摘下呢!「還是你戴吧?」
車神倔強地不答應,「我想摘下安全帽,感覺一下急速行駛的風駛過臉龐的滋味,你要是不把安全帽摘下,我就感覺不到,我感覺不到這種滋味,我就不願讓你駕車。」她倔強地堅持著,兩人僵持不下。
這麼說來,他還必須將安全帽摘下嘍?好吧!他告訴自己︰就一會兒。反正等換了他開車一定會讓這輛摩托車體現出自行車的感覺,要不要戴安全帽不重要了。
他替她摘下了安全帽,戴在了自己的頭上,「現在感覺夠了吧?可以讓我來開車了嗎?」
車神賴皮,自從他戴上安全帽就是不肯將駕駛摩托車的權利交出。戰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忐忑,他只好不停地催促她︰「你快點減速將車停在一邊,我來開吧!」她這是玩命呢!
車神不理,專心享受著追風的驚險。
「戰野,你會永遠記得我,對嗎?」
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戰野不知所謂地點了點頭,「我會試著永遠記住對你心動的感覺。」
這就好,這就夠了。
「千萬不要忘記我哦!」車神最後一次提醒他,「記住,我是女生,我叫車神,我是你的最愛——不管你以後愛上誰,都要記得今生你第一個愛的人是我。」只要有了這些,就已足夠。
路途一直向前推進,車神告訴自己︰什麼也別想,只尋找著最後的希望。
扭緊油門,她的手背青筋淨盡,她可以感覺到已趨高熱的車輪在駛向死亡。
有救了!前面那灘沙地是羅蘭德學院建設之後剩下來的沙,尚未來得及清掃干淨。她扭動摩托車,向那片沙地飛馳而去。
摩托車在速度過快的情況下踩上那片沙地,輪胎摩擦著沙迅速減慢,隨即失去重心,只听「砰」的一聲重響,連人帶車都飛到一旁的路邊傾倒。
痛!
直到這一刻戰野才感覺到這一切,他咬緊牙,下意識地將近乎麻痹的身子撐坐起來,他努力著不讓驚呼自齒縫流瀉,他需要鎮靜,因為車神就躺在不遠處。
他傻愣僵凝的視線盯著前方倒在血泊中的她,悶聲吶喊出心底最深的炙熱︰「車神——」
☆☆☆
「車神!車神——」
戰野從床上坐起來,眼前是一個陌生男子,沉黑的眼楮洞察著四方。戰野也不管他是誰,追著他就要車神,「車神在哪里?快點告訴我車神在哪里?我……我夢見她和我翻車了,她倒在血泊中。」
陰沉的男人用同樣陰沉的聲音告訴他︰「不是夢,是真的。你們翻車了,你在昏迷的最後一刻打電話給我,要是再晚一步,你也完了。」
戰野仔細咀嚼著他話里的意思,頓覺毛骨悚然,「什麼叫‘我也完了’?難道車神……」
他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光著腳跑出病房,大聲叫著死人妖的名字︰「車神!車神……告訴我,車神在哪兒?」
有個小護士被他嚇到了,遙手指著對面的房間,戰野隨即沖了進去。真的是她!她的頭包裹在白色紗布中,蒼白的臉色像是生命褪亡的跡象,看得他不寒而栗。
「車神,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他得不到回答,只能抱著她的手,一遍遍地哀求著︰「你醒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摩托車有問題,所以你故意將安全帽讓給了我,你怎麼這麼傻?萬一你出了什麼事,你以為我能好好活下去嗎?」
哀痛的話說了個底朝天,床上的人還是不肯醒來,變態男變態地捶起床來,「死人妖,你這個死人妖,你給我起來。」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冷不丁地從背後給了戰野一針鎮定劑,嘴里還念念有辭︰「叫什麼叫?她剛動完手術,麻醉還沒過怎麼醒?」
呃……沒等戰野反應過來,他成了病床上另一個等待麻醉藥劑消失的病人。
在昏迷中,戰野夢見了很多,他像是穿越了時空隧道,將變態男和死人妖之間的種種重新走了一遍。在虛擬的世界里,他因為一次腦震蕩治愈了「面容健忘癥」,卻重新患上了「車神面容健忘癥」。
他甚至夢見死人妖為了喚醒他的記憶,一次又一次地想法子接近他——她穿上裙子,打扮成魅力四射的女人;她做飯做菜,完全小女人生生可愛的模樣;她甚至……甚至還和他同床共枕。
這些全都是他和死人妖相識一年來所期盼的改變,如此美麗的夢境,他真不願醒來,偏生有一雙不識趣的手竟然揪他手臂上的汗毛——天殺的!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