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對小情人丟在後頭,車神獨自走在前頭,一步接著一步。
到了游樂場,叉叉小女生的心性再度萌發,「戰野,我們去玩旋轉木馬好不好?」
旋轉木馬?那不是小孩子的玩意嗎?戰野有些為難,「我……我恐怕不太適合玩那個吧!」他187厘米的個子騎在旋轉木馬上,看上去不是很奇怪嗎?
「你懂什麼?現在戀愛中的男女都會坐旋轉木馬,那樣才浪漫。一點情調都沒有,你真是……」囂張的本性暴露,好在叉叉及時醒悟,趕緊換上小女生什麼都不懂的表情,「我只是想和你旋轉在木馬上,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既然你那麼喜歡坐旋轉木馬,你就先去坐吧!反正游樂場分為兩塊,旋轉木馬在山下,我和車神去排隊,然後坐纜車去山上成人游樂版塊,我們在那兒等著你。」
戰野放下話,也不管叉叉是否樂意拉著車神就去排隊坐纜車,叉叉憋著一肚子的氣,想要追上他們,可惜這兩個家伙人高腿長,跑得跟鴕鳥似的,一會兒工夫就消失在人群中。她想放棄旋轉木馬跟他們一起去坐纜車已經來不及了。
車神的手緊緊攥在戰野的手心里,當她回過神來,他們已經坐上了纜車。
能容納六個人的纜車像鳥籠子慢慢升高,從透明玻璃里可以看到山下的景觀,還有……蔚藍的海。
倚海而建的游樂場在纜車上升的過程中慢慢顯出它的全貌,她龐大,卻又秀美。含著山的從容和海的磅礡,它將車神和戰野包裹在其間。
比起山、海的廣闊,纜車里的人顯得渺小又脆弱。身居高空,鎖在小小的鳥籠子,人更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安靜地欣賞世界願意讓你看見的一切。
你不管叉叉了嗎?
話就掛在嘴邊,車神卻什麼也沒說。她的手依然包容在他的掌心里,纜車里另外的四個人更是向他們發出置疑的目光。
她外表像個男生,跟變態男待在一起很不般配。
這些她都知道,可她不願意月兌離他的手。她怕,怕一轉身,怕一瞬間,她在他的世界里再度成了陌生人。
她不跟叉叉搶戰野,她不要他的愛,只要他別再忘了她——這,竟然也成了一種奢求。
好希望纜車在半空中停下來,她的世界永遠握在他的手心里。
然而纜車終于還是順利地到了站,他們走出鳥籠的時候,手也隨即松開了。
「沒想到這麼多人來游樂場噯!」
「這是世界性的游樂場,觀光客又多,當然有很多人。」平日里車神沒時間休閑,不過上學的時候還是會听同學們說海洋游樂場如何如何。
戰野興奮的眼神四處亂瞄,瞄到一個絕不放過,「咱們去坐那個吧!」
「急速之旅?」車神瞪大眼珠子望著在半空中尖叫卻又興奮不已的人們,「你要坐這個?」她一直弄不清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追逐這些失重或超重的驚險游戲,刺激真的那麼有意思嗎?
以為她害怕這種驚險的玩意,戰野打算一個人去試試,「你要是不想玩,我一個人去好了,你站在這里等著我。」
等他玩回來,還能認得她是誰嗎?車神抓住他的手,死也不放,「我們還是一起去吧!」
兩個人奔上急速之旅,坐到上面,感覺身下的滑輪還是拼了命的加速。戰野的心開始慌了起來,身為男生,該保留的尊嚴他還得顧及,「你……你要是怕,就喊出來。」
「這有什麼可怕的?」車神不懂,既然尋找的就是那份刺激,那就沒什麼可怕的。
開始了——
尖叫,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刺激。可是尖叫到眼淚橫飛,對戰野來說就絕對不是刺激這麼簡單了。
啊——啊——啊——啊——
戰野的尖叫一波接著一波,沒完沒了,等他的腳站在地面上,他還是沒有忘記在車神的耳旁尖叫不停。
車神掏掏被他刺激得開始發麻的耳朵,設法讓他停下來,「你別叫了行不行?都已經到地面了,你還叫什麼?」
大概是刺激過大,戰野停不下來。車神想到辦法了,索性以暴制暴,讓你一次叫個夠,等你嗓子叫啞了,估計你就是想叫也發不出聲音來了吧!
讓我們將刺激進行到底,來吧!
海盜船、雲霄飛車、水上沖浪、飛天秋千,所有能將人拽上去,再甩下來;拽向左,再甩到右的玩意,車神帶著戰野通通坐個遍。
于是,當叉叉找到戰野的時候,他正緊攥著車神的手,坐在一旁嘔吐不止——尖叫到最後的結果就是太多冷空氣撐進了胃里,吃的東西成了多余。
「戰野,你沒事吧?」叉叉關切地詢問著他的狀況,趁機想將車神的手從戰野的掌心中給丟出去。偏偏戰野痛苦地握著車神的手,像握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肯放。
這哪是跟她約會啊?這分明是跟車神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約會嘛!不!叫她人妖都是夸獎她了,她哪有人妖長得漂亮?
叉叉惡毒地想著。
☆☆☆
讓叉叉極不滿意的約會沒有繼續太久,她就鬧著要回家了。戰野算著時間,還得陪車神去買材料,索性提前結束出行,三個人往回走。
叉叉越看車神越不順眼,賭氣想將她推到一旁。惡毒的想法在人沒有自控能力的時候變成了現實,她趁戰野不注意,不聲不響地走到車神身旁,用力推她。
結果車神是撞上了牆,可反作用力也將叉叉推向了馬路。
「小心!」戰野伸出手,拉住了叉叉,「你差點就撞到車了,你知不知道?」
「我沒注意,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叉叉再度流露出小女生的白痴模樣,「你看我就是這個樣子,要是沒人在身旁照顧我,我一定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還會惹出一大堆事情。」
那你這些年來三番五次搶你好朋友的男朋友到底都是怎麼成功的?車神坐在地上,仰視著叉叉和戰野一來一去的舉動,就像一個遭受遺忘的人被拋棄在一邊。
沒有人拉她不要緊,她自己站起來。
然而,一切的折磨從現在才開始。
「你走在我內側吧!這樣萬一有車或出現意外,我也好照顧你。」戰野將叉叉拉到了自己的身旁,悉心照顧著。
從來不知道變態男還有如此體貼的一面——哦!她怎麼忘了?以前在特洛伊酒吧的時候,他也很照顧她。
遇到喝醉酒的客人,永遠是他搶先去收拾,不讓她被醉漢騷擾;遇上她值班的風雨天,他會故意磨蹭著不走,等她一起,怕她獨自留在酒吧打烊不安全;要是遇到那種會給很多小費的熟客,他總是推托自己有事,讓她去接待……
好多好多以前她不注意的細節,許多許多她早沒發現的他的好在這一刻全都涌了出來,太遲了!所有的記憶只剩下她一個人珍藏,為她制造回憶的人卻忘了他的存在。
還有必要再糾纏下去嗎?車神忽然覺得特別沮喪,沒有跟戰野道別,她在轉角處走向另一道分岔,另一條路。
他都丟下她不管了,她還有必要再死纏著他嘛!
戰野扭頭看了看,什麼也沒看到。他依稀記得出來的時候是三個人,怎麼回家這一路就剩下他和叉叉兩個人了。如果真的落下了誰,為什麼他又不記得那個人呢?
那人的長相、名字,所有的信息全都顯示為零——或許……或許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是他記錯了。
將叉叉送回家,戰野從偏門走進車車行,推開門,一桶水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他的身上,這一身濕,淋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