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身體怎麼樣?心髒好點了沒?」
他關心的是琉璃的心髒,而不是她的要求。江南深呼吸,不讓自己當著他的面發脾氣,她知道他是明星,不是她的大胡子叔叔。
「要知道去大學里演出可以提高你的人氣,也是一種沒有投資的宣傳啊!作為一個明星,你也很需要這種方式吧?」
成曄半眯著眼,上下左右打量著她,「你可以去演出,身體應該恢復得不錯嘍!」
又是她的身體,她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她只想和他一起演出,「成曄,我努力了這麼久,就是想和你一起。請你跟我一同參加學校的演出,可以嗎?」
音樂聲忽地提高了,打斷了江南的說話,也掩蓋了成曄的平靜,「多注意點!如果有演出那是更好,不過身體更重要。」
還是她的身體!江南就快發毛了,叉開腿,她雄霸在椅子上,「你到底答不答應去學校演出,說啊!」
軟的不行硬的來了?成曄懵懂地點點頭,「如果有機會就去。」
如果……有……就去?
這不是說了等于沒說嘛!
江南的幻想已經徹底泯滅了,「在你心中,除了琉璃的心髒,你還關心什麼?」
他用功地想了想,「關心你是不是經常暈倒。」
她快要暈倒了,說到底他惟一在乎的還是她的心髒。
走了走了!不想再跟他說下去,她怕自己會暈倒在大明星成曄的家里,那只是徒增緋聞。還是趕緊走吧!
「江南……」
江南一愣,他答應了嗎?
「謝謝你!」
呃?謝她?
「謝謝你讓琉璃的心再度跳了起來,謝謝你讓我再度回到樂壇,成為成曄——謝謝你!」
江南默默地轉身,紅色絲絨和陷在里面的男子沉浸在她的眼中,「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我根本也不想讓你謝我。因為我後悔了,如果知道一切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我情願你永遠做我的大胡子叔叔。」
第六章
雖然大胡子叔叔不在了,江南的長笛還是要繼續學下去的,半途而廢不是她的風格。
她已經習慣了早些到琴行,等著珊瑚輔導的學生走後再來教她。
琴行里還是一如既往地響徹著鋼琴聲,卻不再是大胡子叔叔的《離開》。
沒有《離開》了,他已經離開。
坐在一架空置的鋼琴前,她模仿著大胡子叔叔的曲調用一根手指按著簡單的音符,按來按去按不出一曲完整的《離開》,卻帶出了離別的傷感。
大黃受不了地將她從鋼琴上拉了下來,「我說你能不能別虐待我?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你的長笛已經吹得很好了,就別再把鋼琴彈得那麼棒行不行?」
「你這是夸我還是貶我?」江南比較想弄清楚這一點。
他卻不想告訴她,「看電視!看電視!琴行好端端地放著電視機不就是讓你這種無聊閑人沒事的時候找點東西來消遣嘛!咱們不要辜負了珊瑚的美意,趕緊看電視吧!」
隨便按了一個台,電視上出現的是長笛和鋼琴合奏的畫面。不用江南發火,大黃心知肚明地調了另一個台。這下更妙,居然是成曄參加新聞發布會的場景,他戴著一副墨鏡,掛著滿臉無聊的冷漠,身邊卻坐著一個熱情洋溢的小女人。
這小女人還真是熱情沒處發啊!一面夸獎著成曄一面積極向記者推銷手中這張音樂王牌,完全駕輕就熟的樣子——他們很熟嗎?
「這女人到底是誰?她憑什麼扶著成曄的肩膀?」
「成曄復出後的策劃人,好像叫司空空吧!」
珊瑚交叉著雙手,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現在成曄是商品,連同著他的音樂也是商品,坐在他旁邊的是買家,既要負責商品的包裝,又要將商品賣個好價錢,他們之間當然要建立起濃厚又親密的合作關系嘍!這很正常。」
她似乎很懂的樣子,江南就不懂了,「珊瑚,你也曾是成曄音樂工作室的成員嗎?要不你怎麼那麼清楚整個過程?」
珊瑚坐下來,交叉著雙腿,更無聊了,「我不是,不過我姐是,我跟著她學長笛,想開這家琴行,所以我很清楚。」
珊瑚的師父?那不就是江南的祖師爺了嘛!「你姐是……」
「琉璃。」
「啥?」
「你的那顆心髒就是我姐的,她叫琉璃,傳聞中讓成曄退出樂壇的罪魁禍首。對這個名字,你不該陌生的。」珊瑚站起身,大力地拍了拍手,「行了,開始上課吧!你交了錢,我不能給你一筆糊涂賬吧!我這個人該清楚時清楚,該糊涂時永遠也不會清醒。」
如果江南也能和她一樣,也許這一生就不會波瀾起伏了。可她不會,她經歷過生命太多的起伏,注定在生命不多的時間里做出更多驚心動魄的事。
握著銀色長笛,江南向門外跑去。
「你去哪兒?」大黃直覺跟在她後面。
江南卻頭也不回地向前沖,「我去找成曄,為了琉璃,為了他曾是我的大胡子叔叔,我不許他徹底忘記我們。我要他去參加學校的演出,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拖去。」
听到她勇往直前的理由,大黃止步了。難得他沒有像一條大黃狗似的跟在江南身後,珊瑚用奇異的眼神望著他,「你不跟著?不怕她出事?」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不會出事的。」
「你不擔心她的心髒?」總覺得大黃擔心江南的心髒多過其他,好像他是琉璃的愛慕者,無法再見愛人,只能期盼她的心一直一直跳動下去。
他含蓄地笑著,有些大男孩的羞澀,「她不需要我再跟著了,有她的大胡子叔叔跟著她,我……
是多余的。」
「可惜跟著她的不是大胡子叔叔,是大明星成曄——成曄是不會跟在任何女人身後的。」珊瑚的言語透著說不出的冷漠。
大黃只能往事情好的方向想,「也不是啊!成曄對琉璃——你姐不就很好嗎!讓那樣一個明星為了一個女人退出樂壇,死又何妨?」
「真的是為了愛退出樂壇嗎?」珊瑚望著江南離開的遠方不斷地自言自語,「真的是因為太愛琉璃,才愛得退出樂壇嗎?真的失去了,人就會懂得珍惜嗎?也許……不見得吧!」
☆☆☆
又經過一大堆煩瑣的手續終于走進了那道門,還未見到成曄,先听見了熟悉的鋼琴聲。那種感覺只有大胡子叔叔能彈得出來,他沒變,沒有因為復出樂壇而全然改變,他還是她的大胡子叔叔。
順著鋼琴聲,她找到了他的大胡子叔叔。
沒有胡子,干淨的臉寫著一個明星該有的莊重。
還是那曲《離開》,沒有長笛,他獨自彈著鋼琴,長笛部分全都空了下來。江南握著銀色的長笛,急躁地和著他的曲,終究還是沒跟上鋼琴的腳步。
他們之間沒有那份和諧,從來都沒有。
成曄的手指停在距離琴鍵一厘米處,默默地轉身,他望著她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怎麼又來了?」
「請你參加學校的演出,我想和你合奏這首《離開》。我們要排練,要努力,然後是演出,是成功。」
「你以為你堅持的一切都會實現嗎?你以為你想要的一切都能成功擁有嗎?你以為我憑什麼要答應你的要求?」他問她的語氣很平靜,似有似無更讓人模不著頭腦。
江南被他問蒙了,自小身體不好,家人都以為她隨時會死,所以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沒有人忍心否定,她幾乎忘了曾被拒絕過。搜索著腦子里所有的理由,她抓住了自己的心。
「是我的心!是我的心希望和你合奏,你不想將自己和琉璃的合奏再一次完美演繹嗎?我相信琉璃姐一定願意再次體味跟你合奏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