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胸口被她劈得好痛啊!再痛也痛不過心,這幫人居然使陰的?想以假亂真,丟個母熊外加吃死人不償命的「爛菜樓」給他?連氣帶傷,賦秋月復內氣血上行,這一回--真的暈了過去!
日上三竿,那賦秋坐在床邊以清亮的眼在屋內徘徊,眼神跑啊跑,跑到房門口隨即站住。
玩陰的,他還玩不過這幫將「天下第一廚」玩成「爛菜樓」的笨蛋?
他站起身,雙手搭在門上,房門拉開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眸混沌一片。「你們來看望我嗎?」
偷窺了一整個上午的朱二胖子和小猴子訥訥地點頭應答︰「姑爺,您的頭還暈嗎?有沒有好一些?」昨夜那公子被撞到頭後就一直沒醒,也不知情況怎麼樣了。這可是關系到斕彩樓生死存亡的大事啊!
俺秋呆呆地回望過去,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直對著蔡刀。「我很好,多謝蔡當家的關心。今天天氣真好,有那麼多月亮掛在天上。」
呃?蔡刀被口水噎到了,沒想到昨夜的月色對他的刺激這麼大,居然造成白日幻覺效應。「那公子,你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非常好。我知道妳叫蔡刀,妳腰間插著六把菜刀,妳喜歡拿菜刀砍人,妳還喜歡……妳還喜歡嫁給我。嘻嘻--賦秋聰明吧?」
「聰明!聰明!」朱二胖子和小猴子對著他傻笑,這是他們惟一敢有的表情。
他說的每句話都很正確,可蔡刀總覺得哪里出了問題。「那公子,您還好吧?」
「都說了賦秋很好了,刀刀,妳好煩煩哦!」他偏過頭,半蹲在地上,張開雙臂讓左右手的食指同時向內合攏,測試手指是否能準確地撞到一起。他嘴里還不斷地念叨︰「蟲蟲,蟲蟲,飛飛!蟲蟲,蟲蟲,飛飛!」
噗--
不用再追問,蔡刀確定賦秋的情況很好,好到無與倫比的地步。她向朱二胖子和小猴子使了個眼色,三人閃到房門邊。「那公子,雖然你的頭已無大礙,但還是應該好好休息。所以,現在你繼續睡覺,待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叫你。」
他已經病得不輕,要是再吃她做的東西,說不定就此一命嗚呼。賦秋也不做聲,繼續保持孩童蹲點的姿勢,玩著自己的手指。
門合上的剎那間,從他的手中露出熟悉的折扇,扇面打開的瞬間,他眼底的亮光泄露了他的秘密。
「這可咋好啊?」朱二胖子渾圓的身體在大堂里打轉轉,一圈一圈畫著煩惱。
「咱們本想利用那賦秋的聰明才智重振斕彩樓,順便幫小姐找個上等的姑爺嗎。沒想到昨夜那一嚇,嚇去了他的七魂六竅,他現在成了傻子,別說不能幫咱們出謀劃策,咱們也沒法向無字酒莊交代啊!」
事情一旦出了,總得找個人埋怨一下,在場只有三個人,小姐好歹是個小姐,朱二胖子將矛頭對準了小猴子。「都怪你,沒事想出什麼生米煮成熟飯,也不想想,咱們小姐這副模樣,哪個男人敢拿她煮飯?」
小猴子一蹦三丈高,「現在開始埋怨我了?你不也希望那賦秋成為咱們的姑爺,還說什麼即使斕彩樓倒了,咱們也能到無字酒莊去混口飯吃。讓小姐打扮成迎客樓的姑娘,這主意也是你出的。」他啐了一口唾沫,繼續大放厥詞,「也不想想,咱們小姐這副模樣即使用天仙的手去裝扮,也月兌不了熊樣。」
「這能怪我嗎?要是小姐天生麗質也不至于……不至于……」
朱二胖子的埋怨說不下去了,一雙惡狠狠的熊眼正死命地瞪著他,大有「你再敢說,我用熊爪扯爛你的嘴」的威脅。
「我知道我不漂亮,我知道我粗壯的身材讓天下男人望而卻步,我知道跟著我讓你們兩個很辛苦,很失望,很沒盼頭。可是……可是我天生就是這副樣子……」
「後天再被老爺這麼一培養,可不就更糟糕了嘛!」小猴子感由心生,口無遮攔地說道。
听離開斕彩樓的那些老伙計說,小姐生下來的時候,個兒就特別的大。老爺沒有其它子嗣,便把小姐當成了斕彩樓惟一的繼承人。要想保留「天下第一廚」這塊牌匾可不容易,小姐從小就接受了許多訓練,她今天能把腰間的六把菜刀玩得那麼溜,刀傷幾乎布滿了她的全身。
做廚子,尤其是響譽中原的大廚,沒有良好的體魄是絕對不成的。小姐的體能鍛煉從三歲起,練臂力,習腿勁,抗高熱,練著練著小姐就長大了。人家姑娘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像花。他們小姐也有十八變,越變越像熊。
走到大街上,比她身材高大的男人寥寥無幾。那賦秋的玉樹臨風,已經是難得一見的例外了。再加上那賦秋的背影、學識、才能、氣魄,他們這些做伙計的當然希望小姐能有個好歸宿,他們也好為自己的後半生做打算。
胖子和瘦猴一邊一個搭上蔡刀的肩膀,「小姐,甭管怎麼說,咱們都希望妳嫁得好、過得好,一生無憂。」
她知道,她知道他們關心她,為她著想。這三年來斕彩樓每況愈下,她早就付不起月銀。伙計、幫工紛紛走光,只有他們兩個堅守在她的身旁,再苦再累也陪她一起度過。她知道,他們是感爹的收留之恩,即使感恩,這麼多年也夠了,無須再處處為她考慮。這些情,她謝不上,也還不了。
氣氛有些凝重,小猴子跳出來鼓動情緒︰「甭管怎麼說,先把那賦秋的事處理好了再說。」
大難當頭,沒空讓蔡刀自怨自哀,再說她這副形象裝楚楚可憐也不像啊!「咱看他八成是昨夜被撞成傻子了,找個大夫給他吃兩副藥說不定就能痊愈。」
「不成不成。」朱二胖子頭一個反對,「先不說咱們手頭沒錢,請不起大夫為他醫病。就算咱們請了大夫,萬一讓人家知道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那賦秋在咱們斕彩樓待成了傻子,那斕彩樓真的非倒不可了,這個主意絕對不行。」
這倒也是,大才子在斕彩樓才待了一天的功夫,就從天才變成了蠢材,這要是傳出去,他們真的非關門大吉不可,說什麼也不能冒這個風險。
「那……還能怎麼辦呢?」蔡刀煩躁地掏出兩把大菜刀,彼此之間互相磨著,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這一鬧,倒給了小猴子一絲靈感。
「咱們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啊!」小猴子娓娓道來,「現在的那賦秋瘋瘋傻傻,如果咱們再給他一點兒刺激,他會怎麼樣?」
朱二胖子和蔡刀極有默契地答道︰「更傻!」
「那再給他一點兒刺激呢?」
「更更傻。」
「刺激到極至呢?」
「傻到極至。」
小猴子對他們的回答翻了個白眼,「傻到極至不就緩過勁來了嘛!說不定,刺激大了反而讓他清醒了,這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還是沒太听懂,小猴子招招手,將兩雙耳朵招過來,三個人的頭湊到一起唧唧咕咕,于是臭皮匠變成了諸葛亮。
「听明白了沒?」
豬腦子開竅了,「明白是明白了,可這筆開銷咱們從哪兒弄?」
「讓他們找無字酒莊的人要錢啊!就說是那賦秋在斕彩樓的正常開銷,一般才子都備有這方面的專項款,以備平日之需。而且,咱們找來的貨色也花不了多少銀子,說不定寂寞久了情願倒貼呢!」
小猴子對自己的主意頗有把握,蔡刀尋思著,眼下也沒有其它法子,不妨一試,也算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