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喜歡他的懷抱,真想就這樣一直靠下去。杜蘅撲在他的懷里,忘了糾結在心中的煩悶;忘了這些年待在非洲時對丈夫,對女兒的思念;也忘卻了對初戀的遺憾。
她待在他的懷里很久很久,久到快要睡著。他的懷抱很溫暖,有哥哥的味道,「卓英冠……」
「嗯?」
「我很久以前,在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想抱你了。」
她說話的口氣好像\\*\\*狂哦!卓英冠失笑出聲,這才是他熟悉的杜蘅,那個做什麼都可以不考慮後果就直接往前沖的杜蘅。
「你呀!心里有話要說出口,要不別人怎麼會知道?」
好溫柔的卓英冠啊!他還是二十一歲時的那個霸道男人嗎?「如果我當時說出口,你會抱我嗎?」
貪心的女人,到現在還不知道死心。卓英冠輕捶著她的背,他輕敲往事的大門,「看心情嘍!也許……會抱你吧!」
她輕輕一笑,有他這句話就夠了,至少證明當年那些放肆的愛並沒有白費,「你不要對我這麼好,好不好?我怕自己會情不自禁再愛上你。」
「別再來了。」他舉手投降。她的一段初戀讓幸德書恨了他這麼多年,甚至牽連到之霧,他不想再來一遍,不想牽連更多的人,「你心里那些話不該告訴我,說不定應該告訴的那個人正等著你呢!」
他說的是幸德書?杜蘅驚訝地望著他,「你……」
別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忘了,我是卓冠堂堂主,這世上很少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你了不起!你偉大!你厲害!」杜蘅嬉笑的態度與剛剛淚痕滿面的淚美人完全不同,她變得還真快呢!瞧那笑嘻嘻的態度哪里像四零、五零的女人?
望著杜蘅,卓英冠很難不想起之霧。那丫頭跟杜蘅太像,卻也不像。說不出哪里不同,只是那份區別讓她與杜蘅的人生有所不同。
她不能走她母親的老路,卓英冠希望她們母女的人生不會有相同的悲哀。
「離開他,你真的不後悔?」
「在你們眼中,是不是都覺得我很悲慘?竟然為了非洲的動物放棄了那麼愛我的丈夫?」杜蘅說出了眾人的看法,「有時候我也會問我自己,這樣做值得嗎?真的不後悔嗎?」
答案——
「我不後悔。」她是堅定的,「听過一個故事嗎?一位受過高等教育的女記者看到窮苦的牧民婦女,她覺得這些每天為生活掙扎的女人活得很辛苦,她覺得她們過得一點兒也不幸福。而那些牧民婦女卻可憐這位女記者,在她們看來一個女人整天東奔西走,連個家都沒有,還不悲慘嗎?」
在眾人看來為了非洲那些髒兮兮的野生動物而放棄愛她的丈夫和可愛的女兒,放棄那個近乎完美的家是一種愚蠢的行為。而她回顧自己走過的這條路,她依然覺得幸福。因為——
「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不同。」
卓英冠再度收緊自己的懷抱,如此可愛的女人,當然要好好抱一下。
被了,她完成了自己最後的心願。能被他這樣擁抱,有關初戀所有的遺憾都被填平了。拍拍他的肩膀,從非洲回來的她已經不需要再依偎在他的懷抱里。
「你跟我一樣。」
「什麼?」
她直直地望著他,看進他的靈魂深處。再見他,她開始思考,如果當年她不是一味地向他的心窩里沖,而是能慢下腳步,真正審視他的靈魂,或許她就可以長長久久地待在他的身邊。
「這些年或許你不再那麼冷酷,但你還是習慣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心中——心里有話要說出口,要不別人怎麼會知道?」這句話對他同樣有效。
杜蘅頑皮地沖他笑著,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她永遠可以在摔倒的下一刻找到站立的支點,這就是杜蘅。
笑容中卓英冠依稀想起了當年初見她時的樣子,那時候她還很年輕,笑得很青澀,卻也綻放出屬于青春的絕色。
「你知道杜蘅是什麼嗎?它是一種馬兜領科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常生長于陰濕的林中或草叢中。它長有淡紫色的縴細女敕睫,一睫一葉,葉片呈腎形。葉片的向光面呈青色,背光面呈紫色。杜蘅的馬蹄形葉非常美麗,而且它能散發出誘人的芳香氣味……」
「杜蘅可不是普通的植物,它是中華鳳蝶賴以生存的載體。」
書房的門外倚坐著兩個人,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用可樂干杯。動作之瀟灑,除了卓遠之和幸之霧這兩個亂七八糟的人,怕是再也沒有人能做到了吧!
「沒想到卓冠堂少堂主竟然會躲在門邊偷听,很無聊哦!」之霧大口喝著可樂,如果她手中握的是酒瓶,早就醉倒在門口了。
想將他一軍,卓遠之可不吃這一套,「\\*\\*還是挺可愛的。」
「不用拍她的馬屁,對我而言——沒用。」
苞杜蘅相處的時間太少了,之霧不了解母親。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沒有母親的生活,可當這個女人真的站在她的面前,她才明白,「母親」這個詞是任何人無法取代的。
誠然,她佩服母親的勇氣,卻拉不回這些年她們之間天然形成的隔閡。
「她不是合格的母親,我也不是優秀的女兒。」太相像了,兩個女人之間實在是太相像了,所以才會那麼難以靠近,這大概就是同性相斥吧!
「不像!你和她不同。」卓遠之用易拉罐冰她的臉頰,折騰她,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你比她懂得珍惜。」
「那是因為她的感情來得太容易了。」人習慣性地會忽視輕而易舉得來的東西,感情也一樣。之霧托著腮慢悠悠地說著,「你說,我要不要幫她一把。」
她又要給自己找麻煩了,真拿這個丫頭沒辦法,「你想怎麼幫她?」
這就不用他操心了,只要她想,就一定有辦法能幫杜蘅——她的母親。現在重要的是,「還記得卓爸跟她說的那句話嗎?」
他們偷听了那麼久,爸跟杜蘅說了那麼多話,卓遠之哪記得是哪句。難道是——「心里有話要說出口,要不別人怎麼會知道?」
「對啊!對啊!」她沖著他直點頭,像是找到了關鍵的缺口,「你看你這個人,明明知道這個道理,怎麼就不照著去做呢?巨不可愛!」
這丫頭倒是會鑽語言的空子,竟然用他的話來激他,以為他是笨蛋嗎?「幸之霧,你找死!」
她才不想找死呢!早在他發火的前一刻,她就找好了逃生路線。一路飛奔,她的看家本領就是逃跑。
兩個人一個追一個跑,在卓冠堂內展開了追逃大戰。那麼年輕的身影像極了二十多年前,在這里奔跑的兩個人……
幸德書在羅蘭德學院的講座已經全部結束,這里沒有他再留下來的理由。他也沒有猶豫,囑咐封千里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這里。
對著門,幸德書只等著封千里的到來。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門口的腳步聲,他急切地拉開門,連行李都提了起來,「千里,你怎麼這麼慢?快點兒!快點兒!咱們這就走……」
行李掉在了地上,幸德書的腳邊,「是你?」
他的表情干嗎那麼驚訝?幸之霧扯了扯嘴角,沒能笑出來,「是我!」瞧著那個掉在地上的行李,她的眼楮總算找到了地方,至少不用對著幸德書那張臉了,「你要走?」
幸德書尷尬地將行李挪到一邊,「是。」他不想待在這里,一刻也不想。
了解他的心情,看到他之霧也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既然來了,總不能浪費交通費,好歹也要達到此行的目的才好,「那個……你……你不去看看媽……媽媽嗎?」多少年都沒提過媽媽了,突然在前父面前提起這兩個字——很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