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重感冒自己沒感覺啊?居然還妄想上體育課,暈倒了吧?」
鬧了半天,他臉色發紅是因為發燒啊!他還以為自己對她心動不已,害怕得半死。知道自己沒有愛上她,這讓他頓時松了一口氣,像從地獄回到了人間,病也跟著好了一大半。
「現在什麼時候了?你怎麼不去上課?」
「反正我也肚子痛,就當順便留在這里陪你嘍!」瞧他已經醒來,她的神經隨之放松。下月復疼痛的感覺更加清晰地涌上來,她猛地坐上床,完全無所顧慮地躺在他的身邊。
「你……你干嗎?」宜鑒嚇得彈坐起來,速度之猛牽動了手上插的點滴,他痛得微皺起眉頭。
他的行為讓她狐疑,「你那麼緊張干嗎?我肚子痛,想在這里躺一會兒。醫務室總共就兩張床,那張床上的被單拿出去消毒了,只剩下你睡的這一張。反正這張床那麼大,你一個人又躺不了,分我一半有什麼大不了的?干嗎這麼小氣?咱們倆上幼兒園的時候經常睡在一起的,你忘了?」
經她這麼一提醒,兒時的記憶完全浮現在宜鑒的腦海中。目光停在她略失血色的嘴唇上,他回憶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猛地撞上他嘴唇的那一瞬間。幾乎是條件反射,他抿了抿嘴唇。
在心里,他一千一萬次地告訴自己︰那都是小孩子瞎胡鬧,說不定馬赫赫根本就不記得兒時的荒唐。
他倒頭睡下,特意轉過身拿背對著她。
要不是看在他今天是病人的份上,赫赫真的很想拿拳頭揍他。她難得好心情對他好一點,他居然耀武揚威。還是媽媽說得對,男人是不能遷就的,只有嚴格的訓練才能教出最優秀的丈夫——像「平底鍋」。
訓練他的任務,她會自始至終貫徹執行,決不假他人之手。她的堅持從五歲半起,從未改變。
「‘沒意見’,你睡著沒有?」
有她躺在身邊,他怎麼可能睡著?不想跟她說話倒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還記得我們上小學第一天石老師問我們的問題嗎?」
說說你的理想——當時他還沒有什麼所謂的理想,只知道當醫生的爸爸是他的驕傲。現在的他想當個檢察官,沒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就是想做這一行。她呢?她有沒有什麼理想?她很聰明,卻不是個用功的學生,每次考試成績總排在全班中等水平,不會高也不會低。晃在中間的她對未來到底有什麼打算?
「做你的新娘嘍!」
「噗!」他差點摔下床。那不過是孩提時的戲言,她居然記到現在。
赫赫用手枕著頭,眼楮對著天花板,連眉角都帶著笑。「那時候‘平底鍋’說︰只有當我很愛一個男人,我才會願意做他的新娘。他說做一個人的新娘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他說我還小,不會懂。現在我夠大了,可我還是想做你的新娘,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懊問怎麼辦的人是我吧?背對著她的宜鑒臉色苦得能擰出黃連汁來——我到底上輩子欠了你什麼?被你纏了十一年不算,還要將未來所有的生命都搭上?您就行行好,放我一馬吧!
赫赫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自顧自地說著︰「那天我在書上看到一個詞——青梅竹馬。我想,咱們之間應該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吧!」
你的確「親」了我,我也的確在「逐」你,咱們應該算是真正的「親梅逐馬」。
她還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宜鑒沒用心去听,等他緩過神來,身旁的她已經酣然入夢。她睡得很熟,鼻息間的微熱熨燙著他的頸項。他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凝神地守著她的睡顏,有一種突兀的感覺︰或許他會這樣看著她直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跟她?多恐怖的字眼,多殘酷的刑法!
不!說什麼我也不能再讓她纏著我,未來的道路該有許許多多的精彩。不該是馬赫赫這個名字佔據全篇的歲月,所以——
逐!堅決把她逐出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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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他順利切斷與她的感染源,噩夢卻是情未了——
「宜鑒,你還不睡嗎?現在已經很晚了。」
嵐馨半夜醒來,卻看見兒子的房間依然燈火通明,畢業班的學生的確很累很苦,但也不能不睡覺吧!
她倒了一杯牛女乃放到他的手邊,隨手抽出面紙幫他擦擦額頭上的汗漬。「你的功課已經很好了,沒必要這麼拼吧!要是把身體弄壞了,那才是真的不值呢!」這孩子上學從來沒有讓她操過心,她只希望他健健康康地長大,成績不錯就好。
「媽,你去睡吧!我把這點題做完就睡了。」梅宜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書本上,直到母親離去,他這才抬起頭。
媽哪知道他那點心思,他可是仔細計算過的。以馬赫赫的水準能考取一般高中就算她走運了,絕對上不了重點。只要他再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點,一定可以把差距拉得更大,讓她這輩子都再也擠不到他的身邊。
如果真的想從此切斷跟她的一切聯系,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只要他考上重點高中,然後再……
她將再也無法纏上他,從此以後他完全可以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這美好的念頭鼓舞著宜鑒,握緊筆,他告訴自己——
「努力!努力!月兌離馬赫赫的光明生活就在前方。宜鑒,你一定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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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努力!誓死也要待在‘沒意見’的身旁。馬赫赫,你一定要努力!」
同一時間,兩個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說著完全相反的誓言。赫赫喝著「平底鍋」端來的牛女乃,繼續集中精力復習功課,想把三年來拉下的都在這一刻補上。
她仔細計算過了,如果她從現在開始努力,以她的聰明才智,再加上一點點奇跡做配料,想要考上重點高中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當然,她除了努力學習,每天臨睡前也不忘發一些小小的詛咒。
比如︰詛咒「沒意見」考試前一天晚上拉肚子,詛咒他考試前三天右手月兌臼,詛咒他吃了安眠藥睡過了考試時間,詛咒改卷子的老師看錯了答案……
總之一句話,只要能讓她跟「沒意見」在一所高中,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
最慘的就屬「平底鍋」了,她復習,他陪讀,讀得一只眼楮半只大,下面一圈還是黑色的。
「赫赫,你就真的這麼想和宜鑒上同一所高中?」以人家孩子那成績肯定進全市最好的高中,以自家女兒這水準估計連門邊都蹭不進去。馬平有這份自知之明,所以才不忍心看女兒這麼窮折騰自己。
「我相信這世界是有奇跡的,而我正在盼著奇跡的降臨。」她說得大言不慚,好像奇跡天生為她而來。
女兒的認真讓馬平更加疑惑更加矛盾,他一直以為赫赫對宜鑒只是小孩子的玩心,可是隨著她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感到她的認真已經超出了一個孩子的心性,難道她將童話當了真?
「赫赫,你有沒有認真考慮過你的未來?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宜鑒有了自己的事業、家庭,你的未來會怎樣?」
「做他家里的女主人,不高興的時候欺負他啊!」
「……」
她那理所當然的表情讓馬平滿臉黑線,他不知道該怎樣告訴她,那就以最直接的方式告訴她吧!她在他這個兒童成長心理專家的眼里,一直就不是一般的被試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