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如果卓遠之去找她,也許她就放棄了在英國的生活回家了。可是他沒有,他忘了她的存在,讓她一個人漂泊在異鄉,讓她明白了很多她從前想不通的事情。
有些人,有些事不該是你的,再求也無法擁有;真正松開手,反而擁有得更多。好俗氣的話,現在想起來卻還是讓她想微笑。
笑容隨著刀子搖曳在之霧的身體里,卻也蕩漾在卓遠之的眼神中。
她長大了,和離開的時候不一樣了,這種成長背後所付出的代價卻讓他心痛。如果時間能夠倒回,他絕不希望當初她離開。
不長大也是一種幸福吧!
因為長大,她不再像從前一樣粘著他,不再像過去那樣需要他。有時候,他甚至懷疑他之于她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像現在,面對危險她已經不再向他求助,她自己可以解決得很好。他不再是她的保護神,永不再是。
沉黑的眼折射出無奈的苦笑,一切都是他當初的選擇,這一刻又何來抱怨?
三人之間流轉著種種公主無法理解的復雜,她卻只是緊張地盯著之霧手中的刀子,「有話好好說,雖然度天涯自大、奸詐、膽小、沒品又愛公報私仇,還會起雞皮疙瘩,偶爾娘娘腔,經常雞婆,但他絕不會逼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你不需要這樣的,快點放下刀子吧!」
「嗷!嗷!嗷——」
阿狗慌張地追著自己的尾巴,王儲殿下面臨生命危險,它該沖上去將危險人物手中的刀子奪下來的。可王儲殿下卻做手勢要它「少安毋躁」,連黑乎乎的阿貓都擺出警惕的架勢,好像隨時準備阻撓它的進攻。
這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出現的這個女生竟帶來了如此多的麻煩?
鮑主不是寵物,听不懂主人的命令,也看不清周遭的形式。她只知道隨著心中所想去做該做的事;這一刻她想做的就是將天涯帶離危險。
「不要——」
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力氣讓她沖向了之霧,去搶下她手中的刀子。之霧並不堅持,卻沒料到公主使出的力道竟如此之大。失重讓刀子偏向之霧,眼看刀刃就要沒人她的身體。不知哪來的力道將她推向牆邊,刀鋒劃過公主的手臂,天涯眼睜睜地看著血從她的身體里流出來。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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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哪個男人希望自己所愛的人為自己受傷。」
靠著陽台,卓遠之抽起了煙。他已經很久不抽了,不知道是剛才驚險的場面,還是煩亂的心緒,他又將自己沉浸在雲煙之中。
幸之霧不停地向他靠去,不是主動,實在是阿貓這個危險的家伙逼她犯罪。近就近一點兒吧!反正他們倆靠得再近,也不會發生任何不正常的關系。
「你認為度天涯那個高傲的王子會愛上平凡的公主嗎?」
「你認為在愛情中,度天涯高貴嗎?」他倒覺得公主比較不凡。
之霧不置可否,他的朋友他該是最了解的,「希望通過這次的事件讓度天涯能夠明白,愛不是用來互相傷害的。」
卓遠之但笑不語,天涯的事相信他自己會處理。他比較擔心的是,之霧剛來羅蘭德不久就惹出這許多的麻煩,若是成為眾矢之的,她又該如何?
「不怕嗎?」
「怕什麼?」她反問。要害怕的事早就已經發生了,要逃避的問題也早就度過了,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害怕的了,除了腳邊這只黑乎乎蹭個不停的大黑豹。
「我學會保護自己了。」
她的自豪溶解在他的眼眶里,「你剛才的行為是在向我證明你有能力保護好自己?」卻差點被刀子傷害了自己,若不是他在陰影里出手,現在在房間里等待包扎的人就變成她了,「想證明別使刀子,我怕切下來的肉會被阿貓叼了去。」
「嗚!嗚嗚——」有新鮮人肉嗎?在哪兒?我要吃。
死黑豹,又嚇她!
「知道了!」之霧明白梅非斯特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句保證。
兩人靠在陽台上閑聊,卻未注意不遠處有雙清冷的眼正深邃地遙望著他們,而303寢室里還有一場包加深不見底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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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傷了,她又受傷了,這次還是因為他。
他曾經發誓,在她因為他中彈的那次他就發過誓,再不讓她因他而有絲毫的損傷,可是他的誓言因他的好奇而毀,他只是想試探卓遠之,希望能知道他和幸之霧之間的秘密。他沒有想到,他的好奇心竟然會傷害到他最不想傷害的她。
用之霧的話說,他真的是「巨」無聊啊!
「你怎麼樣?痛嗎?我送你去小舅舅那兒。」抱起她,看著她痛得皺緊了眉頭,他只想好好抱緊她。不因為愛,只因為不舍,「忍一會兒,就一會兒!」
「我不去醫務室,沒事的,只要止血就好。」有一點痛,不過看見他就不痛了。像是想起了什麼,公主忽然向後退了幾步,「你不是見血會起雞皮疙瘩嘛!不要踫我,把醫藥箱給我就行了,我自己來。」
她無所謂地笑著,做個堅強的女生,「練習花劍的時候,我也常常受傷的,都是我自己包扎,我能行,真的行!」
像她說的那樣,度天涯拿來了醫藥箱,他卻沒有如她所說將她丟給紗布,自己去躲避血光之災。
從未想過像他這樣被一大群侍女、侍衛包圍著的王儲竟然也有照顧別人的一天,天涯抿緊的唇角怎麼也笑不出來,他的眼底映出的全是她的血色。
原以為自己的臉會不自覺地起雞皮疙瘩,卻奇跡般的什麼也沒發生。他甚至不覺得這紅色的液體有多髒,只是隱隱覺得有些痛。
「疼嗎?」是出于禮貌的問候,天涯這樣告訴自己。
鮑主的雙唇間發出倒抽氣的聲音,冷汗伴著少女的微笑,她搖了搖頭,「不疼。」
不疼才怪!想笑她,卻說不出口。天涯只是盡可能地放輕手腳,「之霧不會真的動手,你不需要沖上來的。」他說得是事實,無意證明什麼,「再說,阿狗也在我的身邊,沒有人會傷害我。」卻有太多的危險會傷害到你。
「我就是傻嘛!」她噘著嘴,氣嘟嘟的。為他受傷卻換來一個「你是白痴」的眼神,不氣才怪!
她不傻,只是沒想太多,憑著直覺就沖了上去。她是感官動物,不會像他那樣背負著王位想些高貴的事——他都明白,像明白劍術的真諦一樣明白。
「下次別做這樣的傻事了。」
下次?第一次為他擋子彈差點沒要了她的命,那時候公主就發誓再也不做這樣的傻事。第一次忍受疼痛是本能,可有了第一次接下來的每一次痛苦,身體同樣會憑著本能逃避開。然而,血光之災又發生了。她是很想說絕不再有下一次,真的不會再有嗎?
「痛!你不能輕點嗎?」
王儲殿下果然不會替人包扎傷口,公主齜牙咧嘴地看著身體里的血滴在阿狗的白毛上。她都不心疼了,它竟然嫌髒。
它那麼白的毛突然沾染了紅色的污漬,不覺得髒才怪呢!要不是看在王子殿下的面子上,它絕對會露出嗜血的本性吠她。
鮑主和阿狗互相瞪著,天涯驚訝地發現他們倆竟然長得有幾分神似。都是大大的眼楮,氣呼呼的樣子,好……好可愛。
斑貴的理智被征服,天涯的身體難得一次憑沖動做出反應。他傾身上前,冰冷的手掌撫過公主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