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第一眼看到他,正是在這麼復雜的情況下。
對那個突然倒下去的孕婦,她根本什麼也做不了。她慌張得把什麼都忘了,還是歐燻波提醒她叫救護車。
在醫護人員尚未趕到的情況下,他已經著手為孕婦作了初步的檢查。他一邊進行非常專業的檢查,一邊安慰著那名疼痛難忍的孕婦,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的行動震撼了。他的神情是那麼鎮定,抱著孕婦的身影是如此偉岸。在他的一舉一動中,正月不知不覺地就陷了進去。
愛上一個人可以簡單又盲目——直到那一刻正月才明白這句話的基本含義。
「女警就這樣開始了自己的愛情故事?」度瑤吃著開心果听著開心的故事,把一切煩惱都忘了。感覺中,正月的愛情故事可比她跟尹逸的危險之戀有趣多了。
正月自己可不這麼看,在她看來,這段愛情就像一杯等待的咖啡。你想著它的味道如何香濃,盼著能早點喝上它。你等啊等,等到的只是一杯早已冷卻的黑咖啡,除了苦,什麼滋味也覺察不出來。
「那個女警借著工作的名義知道了自己所喜歡的人叫歐燻波,更知道了他是這家服務公司的總經理。
讓她想不到的是,歐燻波不僅主動把名片遞上來,還說了一句她花上一生也想不到的話。」
「他說‘我也愛上你了’?」
「撲哧——這誰編的爛劇本啊?他對女警說的是︰‘如果你想做媽媽,請把所有跟誕生有關的服務項目交給我們公司。」’
度瑤笑得嘴都歪了,這歐燻波真是個生意人,連這種機會都不放過,這家服務公司要是做不好那才怪呢!
「那……那這位女警說什麼了?」
回想起他們剛認識的時候的事,連正月自己都覺得好笑。「‘女瞥就說︰‘我雖然想把誕生服務項目交給你們,但我目前缺乏起碼的創造嬰兒的對象。’她本想借著這個機會向歐燻波表白,你猜這位歐總經理說什麼了?」
「猜不出。」這歐總經理的稟性有點奇特,常人很難想象,估計找個工作狂來大概能猜到個八成。
正月也不難為度瑤,她主動公布答案︰「他說︰
‘孩子沒有爸爸也沒關系啊!我們這兒有人工受精項目,收費公道,請一定惠顧。」’
「呵呵呵呵——」這會兒度瑤笑得肚子都疼了,要是胎兒有什麼問題,這都是正月鬧的,「這歐總經理真是個地道的生意人。」
「他原來是學醫的,醫科大學畢業應聘到這里,從小業務員做起,一直做到現在的位置,算起來也就花了三年的時間。這兩年他總經理的位置是越坐越穩,人也越來越忙。他就像一台計算機,不停地運轉,就連人最基本的感情也快給進化沒了。」擺擺手,正月不想說這些事。反正他也不是她什麼人,變成什麼樣都跟她無關。
就在她擺手的縫隙間,度瑤看見虛掩著的門外站著一方熟悉的身影。這倒巧了,說到關鍵處,曹操來了——歐燻波從警局方面了解了孟度瑤的事,特地過來知會一聲,看有什麼地方能幫上忙的,他也是借著機會過來瞧瞧正月。沒想到這麼巧,她也正說到他呢!
度瑤打算幫正月一把,心理學怎麼說來著,讓一段感情再度沸騰起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過往的溫度再給它回爐。當然這招不能經常使,偶爾試試還是挺管用的。前提條件是,當局者都想再沸騰一把。
「正月,還是說說那個女警跟歐總經理談戀愛的故事吧!那段比較精彩,說說!你倒是說說啊!」
精彩?正月默默地搖了搖頭,苦笑起來,「那個女巡警逮著機會就往這家公司巡邏,每次都帶著好吃的、好玩的,找盡了理由跟歐燻波培養感情。可是他很忙,常常是女巡警等了四五個小時才能見到他四五分鐘。不過她挺開心的,能見到他本身就是一種收獲。有一天中午,歐燻波好不容易抽出一點時間,兩個人就坐在這里的餐廳吃著歐燻波很喜歡的牛排。女巡警鼓起勇氣向他表白,誓言一定要把他追到手,你知道歐燻波的反應是什麼嗎?」
「他一口把牛排給噴了出來。」
門外的那方身影苦笑著低下了頭,即使是那時候的糗事現在回憶起來也挺樂的。
「他一口把牛排給噴了出來。」
不對啊!正月總覺得自己像是給誰當回音呢!好像有人先說了這話她又接著說了一遍,她轉過身朝門的位置張望著,度瑤趕緊把她給拉了回來,以孕婦龐大的身軀為門外的人做掩護。
「接著說!接著說!他到底有沒有把那個女警當女朋友啊?」
「有人會因為听到喜歡的人向自己表白,激動得把牛排都給噴出來嗎?」那時候正月倒是曾經騙自己,說是歐燻波因為太高興才把嚼得稀八爛的牛排給噴了出來。現在回想起來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她在那兒唱獨角戲,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她也沒有理由責怪他。
「不過他的反應並沒有讓那個女警泄氣——那時候她已經調到了重案組,雖然不能再隨便跑來這里,但她還是經常找借口來看他,偶爾開個警車就跑來這里插上一腳……不分時候地給歐燻波送吃的,死纏爛打非得跟著他不可。」
回想起那段時光,門外的人連眼神都帶著微笑。
那段時間他正在處理一項跨國業務,如果辦成了這項業務,營業額將直接提升三十七個百分點,接下來的影響更是難以估量。正月倒好,人家是三天兩頭,她是一天三頭往這兒跑,纏著他吃這個玩那個。終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嘴里含著點心,手上握著簽文件的筆,他拍著筆記本電腦無奈地吼道——
「我做你男朋友!我做你男朋友,這總可以了吧!’他只求她別再整天纏著她,別再騷擾他這個工作狂。
听了正月說的那段歐燻波如何接受她做他的女朋友,度瑤睜大了眼,張大了嘴,連魂兒都給嚇出來了。「敢情他就這樣答應做那個女警的男朋友啊?」
怎麼有點逼上梁山的味道?
正月也知道這段不屬于幸福一詞,「不過那時候她還是挺高興的,不管歐燻波的措辭有多麼牽強,能做他的女朋友,對那個女警來說就已經是一種幸福了。她以為只要能陪在歐燻波的身旁,總有一天他會真的愛上她,會給她快樂、幸福。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不愛就是不愛,再怎麼努力,把它叫做死纏爛打也好,若對方不愛你,再怎麼做也是白搭。」
這一路走過來,只要是歐燻波說出口的,她就一定為他做到。她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讓他接受,然而一切所換回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他說他的工作比較忙,他希望他的女朋友能考慮到這方面,不要像個孩子需要別人來哄。好!她做賢妻良母,她不打攪他的工作,她也不隨便去公司找他,她每天做好飯菜等他回家,這總可以了吧?
只是,每天她做好飯菜,滿臉微笑地等著他的歸來,常常是她一覺睡醒,看著滿桌冰冷的飯菜才接到他的留言︰他有應酬,他有工作,他不能陪她了。
他說他沒有時間陪她,她也不作過多的要求,每次約會她都得先向他的秘書咨詢,抽出他的空閑時間,她這才敢約他出來。十次約他,最多只有三次他答應與她「會晤」。
即使是這樣她仍然高興地把自己打扮好,穿上他喜歡的裙子和高跟鞋站在馬路口像交警燈一樣地立著等他。即使這樣,他也常常是在她等到腿都沒有感覺,等到電影快要散場,等到餐廳關門才會出現。還有的時候,只是一個電話,他就將她所有的努力都給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