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對他用心,冬紫陌,記住了!不可以對申屠么曄用心。
都說了不要對他用心,為什麼心口還是會覺得疼?她不是沒有真心嘛!她不是從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嘛!
或者,他早用他的霸氣霸佔了她的心;又或者,她的心早就遺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第一次說愛的時候……
???
拿著軍營中四十五到六十歲的軍曹花名冊,香茵滿懷疑惑地走進了書房。「夫人,這是您要的東西。」
「好!放這兒吧!」紫陌拿起這些花名冊翻看了起來。燕歸來要給一個四十歲的望門寡婦找老伴,他沒什麼人選所以托了她幫忙,紫陌覺得挺有意思的,就調動了府里的力量想找些沒有娶妻或有續弦意思的老軍曹,說不定還能成就一段美事呢!
香茵放下東西本想出去,可是她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折了回來。站在書桌前她打量著紫陌,「夫人,我多嘴問一句,您要這些個花名冊做什麼?」
「幫一位寡婦選夫,你要不要也來湊一份熱鬧?」這個張軍曹條件挺好的,可以說給燕歸來看看。
「夫人,」香茵上前一步,挪開她面前的花名冊,「您還是將心思都放在將軍一個人身上吧!他不喜歡你將過多的精力留給別的人。」最讓香茵感到奇怪的是夫人久居府中,怎麼可能接觸到什麼寡婦呢?她那天走過永定樓後面的花園,乍一抬眼竟然看到樓上的書房站著一個英俊少年,這話說起來可大可小。要是給么曄哥知道,非把這個家掀翻了天不可。
見紫陌還在看桌上的那些東西,她索性一把推到旁邊。「夫人,您以前不是很怕將軍生氣的嘛!為什麼自從您做了夫人以後膽子竟然慢慢大了起來?」
「你是在暗示,我以前裝膽小騙得么曄娶我為妻嗎?」紫陌不溫不火地迎上她的視線,「我問你,一個人最害怕的是什麼?」
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香茵隨口答道︰「每個人所害怕的都不盡相同。你呢?你怕什麼?」
「我怕死!」大概年少時目睹爹娘病死的煎熬,紫陌一直都很怕死,只要能活著,什麼樣的煎熬她都能忍受。「我要活下去,無論多麼惡劣的環境我都努力地活下去,只要能活著什麼苦什麼難我都能度過。可是如果某一天,我發現有種感覺比死還痛苦,我會寧可選擇死,即使死在么曄手上,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月兌。」她不是變得膽大了,而是在他身邊生活的時間長了,她開始明白每天活在戰戰兢兢的日子里,生命會更加的脆弱。
在紫陌看來,心痛的感覺比死還難受,上次他丟下她獨自離開,她已經將這種比死還難受的感覺嘗了一次,她不想再嘗第二次,所以她決定繼續過自己平平靜靜的生活,不讓申屠么曄霸佔她的心。
在香茵看來,等待的感覺比死還難受。你看不到結局,只是一天又一天重復著等待,在等待中消耗生命,在等待中猜測著可能出現的每一個結局。而你所等待的可能是其中最糟糕的那個結局,你在淚水中結束生命,有時甚至連這點淚水老天爺也吝嗇地不肯給你。
在這種比死還痛苦的感覺中香茵徘徊了十年,該是結束的時候了,找個機會她打算跟魏泱談一次,最後一次。
知道再多說下去,也沒什麼意思。香茵在走之前決定叮囑她幾句︰「我跟隨么曄哥身邊已經多年,憑我對他的了解,跟你說幾句本不該我說的話。你最好乖乖待在他的身邊,讓他愛你,疼你,寵你,否則不僅是你,包括你身邊的人都會倒霉。」
「你是說,如果我不服從他,我會被殺了?」
「以他對你愛的程度,他絕對不會動你半根毫毛,不過跟你有牽連的人恐怕會死得很難看。」這是么曄哥的個性,很難改的個性。極度的保護欲、佔有欲交織在一起,它所能發揮的威力是可怕的,沒有人願意去嘗試。
而這卻也是紫陌最害怕的地方,待在么曄身邊她像一只被束之高閣的玲瓏玉器,他很細心地呵護著她,而他的每一舉動卻都在玉器上面留下劃痕,一道道的劃痕累積在一起,總有一天那些劃痕將深入玉器的心月復之所,直搗得粉身碎骨。
她有勇氣,有能力擺月兌這命運嗎?
香茵走後沒多久,燕歸來就如約從樹上進了書房。「紫陌!紫陌,我要你幫忙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
「都在這里呢!」紫陌將手中的花名冊放到他面前,「你看這個,還有這個……這個……條件都很好,你打算把他們中的哪一個介紹個向大人的姑媽做夫君啊?」
燕歸來看看這個,再瞅瞅那個,一時間全沒了主意。「這麼多人,我也不知道選哪個才好。我打算把這些花名冊、畫像什麼的都拿回去,讓向閑卻和他姑姑一起選,選出一個最滿意的就是了。」收拾起那些東西,他隨意將它們揣進懷中,進而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听向閑卻說,你相公,也就是永定將軍已經向皇上提出返回邊關的請求,皇上也準了。說不定你很快就要離開應天府,到時候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大家朋友一場,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在府里的這段時間,燕歸來是她惟一的朋友,也是惟一能讓她感覺輕松的源泉,如果她跟著么曄去了邊關,很可能會再也見不到他。想到這些,她有點傷感。
相比之下,孩子心性較重的燕歸來可就顯得灑月兌多了,他拍著她的肩膀大聲道︰「你放心!有機會我會去邊關看你的,說不定你前腳到那兒我後腳就跟來了呢!」
「你要是敢跟來,我會殺了你的!」
就在他們友情綿綿的時刻,一道陰森恐怖的聲音竄了進來,直嚇得紫陌三魂少了兩分,七魄飛了六縷。她猛一抬頭正對上門前站著的申屠么曄,他回來了,更重要的是他看見了燕歸來。
他也正凝視著她,凝視著她臉上的慌張。丟下燕歸來,他直接走到她面前,「你趁我不在,在家里養漢子?」
扁是他的聲音,他的表情,他的目光已經讓紫陌嚇得嘴唇發白,臉色發青,她根本沒有多余的心力再來解釋。而么曄卻將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他一把抓過她,近乎咬牙切齒地嘶吼著︰「你解釋啊!你給我解釋啊!魏泱初說給我听的時候我還不信,現在捉奸在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嚇得不敢說話,燕歸來可不是省事的主兒,他不服氣地嚷嚷著︰「喂!你不要說話這麼難听,什麼捉奸在床?我跟紫陌只是朋友。」
「朋友?」么曄眯著眼,眼神里閃爍著危險的氣息,「是朋友,你來府上拜訪都不用下人通報的?是朋友,你單獨跟我的夫人待在書房中?是朋友,紫陌見到我干嗎這麼驚慌?」
想想看,他的話有幾分道理,但是燕歸來也有自己的苦衷。他撓了撓頭,隨便丟給么曄一句,「反正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啦!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紫陌真的只是朋友,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她啊!你不是很愛她嘛!」
么曄緊緊地盯著紫陌,臉上醞釀著一波風起雲涌。「是!我是很愛你,可是你卻欺騙我,傷害我,背叛我。我要殺了這個男人,我一定要殺了他!」他發了瘋般直搶過書房里放置的刀朝燕歸來逼去。「你……你不能殺我!」燕歸來從這個桌上跳到那個椅子上,腳一刻也不肯落到地面。「你要是殺了我,有人會找你算賬的。」天啊!這次他的小命真的要給他玩完了。沒辦法,看來只好豁出去算了,他使出全身功夫,準備跟么曄拼個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