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一遍地唱著,歌聲包圍了他的心房,他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是因為幸福,還是煩惱,此刻的晉自懌已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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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西辭唱了多久,當歌聲漸漸停下,晉自懌卻出奇地清醒起來。他倏地一下站起身,步伐在門的左右徘徊。
她離開了嗎?她終于順從他的意思回到父母的懷抱,再也不來了嗎?好……好啊!這樣也不錯,緊接著她會做什麼?去相親,對了!她父母要她去相親。
晉自懌的手指無意識地撥拉著頭發,像是想將它們一根根拔下來似的。在這種E時代里居然還有人去相親,簡直是老土之至。他不想這樣評價她的作為,可是腦子里,心里偏偏就佔滿了這種念頭。再然後她會……結……結婚,跟一個呆頭呆腦,人沒到肚子先到的笨蛋結婚,她每天活在家庭主婦的世界里為了自己的男人、孩子忙碌、奔波。
偶爾,偶爾她的眼前會不會浮現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偶爾會不會想到曾經深愛過一個因為一元錢而相識的男子,偶爾會不會惦記這破了產還背負著一千五百萬的男人正在何處為了生活努力,偶爾會不會記起她曾為這個男人哼唱過一首歌……
晉自懌的手隨著記憶里的歌聲放在了門把上,緩緩拉開那扇門,他心里的旋律猛然停止。西辭坐在地上靠著門正睡得香甜,她的懷里緊抱著那三個裝滿一元錢硬幣的儲蓄罐,左臉上的紅腫依然是那麼清晰,簡直有點,刺目!
她沒有走,她在等他打開這扇門,她在等他親自走出來將她抱進屋里。
還在猶豫些什麼?他心中的防備早在她開始唱這首歌的時候就全部瓦解,他空置的懷抱只是為了擁抱她。
先將她的兩個超大號行李箱拎進客廳,接著彎下腰,將她和那三個儲蓄罐抱在懷中,他穩健地向房間走去。將她放在床上,他伸出手想將那三個沉甸甸的儲蓄罐從她懷里拿出來放到一邊。已經睡到如此深沉,西辭卻依然執著地抱著她的寶貝,緊緊的就是不肯松手。
好吧!他妥協。拉過被子將她和她的寶貝全都掩起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合上門他在客廳坐了一整夜。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臥室,西辭悠悠然醒了過來。睜開雙眼,面前的擺設是她所不熟悉的。這是什麼地方?她依稀記得昨晚她從家里跑出來,帶著所有行李來到了晉自懌的住處,她向他坦誠了這兩年來的情感,然後她被他關在了門外。任她怎麼敲怎麼喊都沒有用,她無能為力地哼起了她所喜歡的那首歌,再後來,再後來她就完全沒了印象。
挪動身體西辭想從床上下來,她的手在不期然間踫到了一些堅硬的東西。掀起被子看去,原來是她那三個寶貝儲蓄罐.它們也跟著她睡在了這里,而這里是……
拉開臥房的門,她探究的眼神向外張望,不看還好,這一看嚇了一跳——晉自懌特寫的臉部表情正對著她。
「你……你怎麼會在……在這兒?」
「這是我家,我不在這兒,該在哪兒?」他說得冷靜,卻不敢看她的眼楮,怕在視線的對峙中泄露了他的困惑。
他們不能就這樣住在一起,他不是沒有和女人同居過,可是全都是他出錢供養著她們,像供養情婦一樣。她們在必要的時候陪他出席各種宴會、酒會或是其他的社交場合,這是她們惟一的用處。
西辭的長相實在夠不上情婦的級別,現在的晉自懌也不需要情婦。他拿什麼養她?他連養自己都成問題。從冰箱里拿出最後一瓶牛女乃,他抬起手正準備喝。
「我們結婚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牛女乃從他的嘴里噴了出來,他忙不措地用手背去擦,瞪大的雙眼緊瞅著她,他像一只被喂了毒藥的死刑犯,「你說什麼?」他的耳朵出了毛病,一定是听錯了。
「我們結婚吧!」她還是那句話,更清楚更認真更堅持。
晉自懌放下牛女乃,圍著沙發來回踱著步。他的手在空中晃了又晃,張開的嘴唇又閉上,閉上再張開卻始終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瘋了嗎?結婚?沒錢,沒事業,連房子都是租的,他拿什麼結婚?更重要的是,他只是明白了她的心情,並不代表他用同樣的心在愛她。面對這種局面,他們怎麼結婚?
「我們結婚吧!」
西辭逼著他去正視她的話,晉自懌猛地剎住腳步,轉身凝視著她,「結婚?怎麼結婚?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你爸媽也絕對不會同意讓你嫁給我,我們怎麼……」
她傾身上前吻住了他的唇,順利堵住他拒絕的理由。他貪戀著她的氣息,在彼此的唇齒間流轉喘息,她的青澀勾起了他潛意識里的,他不斷地加深這個吻,直到自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他知道,他輸了,輸給了自己的。
半晌,他從她的甜蜜中抽身,狼狽地別開了眼神,所有不同意結婚的話在這個吻里被融化。
靠在他的肩上,她刻意不去看他的表情。她的勇氣有限,她沒有力氣再去面對他的拒絕,「晉自懌,我想陪在你的身邊,和你一起走完這段最艱苦的道路。所以,我要和你一起還這一千五百萬的債務。我知道,你的自尊不允許你接受一個女孩的幫助,但是,如果我是你的妻子,我們有法律上的關系,我們變成了一家人,你會不會覺得坦然一些?會不會?」
不會!他的自尊不允許他用女人的錢,更不允許自己把她拉進泥沼中。可是,他接受她的求婚,他願意娶她為妻,因為他累了。
一個人待在夜燈底下拼命尋找著看不清的未來,不斷地接受外界所給予的打擊、嘲諷,甚至鄙夷、厭惡,他卻只能讓寂寞、孤獨一點一點啃食著他的心。這種日子他過夠了,他想要有個伴,即便在事業上完全幫不上他,只要她肯陪在他身邊就好。
他希望在外面拼搏一天,走到樓下能看到一盞為他而閃亮的燈光;他希望掏出鑰匙的那一剎那,門從里面打開;他希望在自己最疲憊無助的時候能看到一張熟悉的笑臉。
他希望今生,有她相伴。
他是人,在成為王者之前他首先是個有缺陷的人。他自私地想為自己留下點什麼,而此時的他惟一能擁有的就只有她了。
「我們結婚吧!」
這一次由他說求婚詞,西辭直直地看著他的視線,鄭重地點了點頭,「好!」
他會下地獄的,晉自懌這樣想著。他自私地將她綁在了身邊,拖著她與他共患難,而他甚至不愛她……不是不愛,是尚未愛上她,也不知道日後會不會將她裝進心中。她的一生也許就此斷送在他的手上,上帝絕不會饒恕他,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即便如此他依然想將她留在身邊,有她在,他會變得有勇氣,他能有足夠的力量擺月兌孤單、無助的感覺。有的時候他會覺得奇怪,她明明是那麼安靜、平和的女孩,她的體內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勇氣,像是永遠也消耗不盡似的。
她沒有勇氣,她有的只是一顆愛他的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種投資,付出了愛,她希望得到的利潤是與他相攜此生的幸福。若是投資失敗,她將全面破產,連再起的機會都沒有。
在心底,西辭永遠不會忘記從家里離開時媽媽說的那段話︰「你以為他會愛你,會真心對你好嗎?你這孩子太天真了,他現在破產了,變得一無所有,他當然要把你弄在身邊,他只是要找個人陪他玩玩罷了。要是他這輩子都這麼貧困、潦倒,你就得跟著他受一輩子的苦,捱一生的累。一旦他有機會再度崛起,重新走入上流社會,他絕對會一腳把你踢開,去找年輕、漂亮,和他相匹配的女人。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你算什麼?你在他心里自始至終什麼也不是。無論他的未來如何,對你而言都是一場悲劇,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安安分分給我去相親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