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厲經沒注意他的不自在,還為他打著馬虎眼。「我們諸葛兄開的可是杭州城,乃至全中原最有名氣的青樓,那挑姑娘的眼光沒得說了。對于自己的身邊人,怎麼也不能是個小眯眼吧?」
諸葛少拼命地點著頭,不知道在跟誰肯定這種說法。「對啊對啊!」胡兄的話真是說到他心坎里去了。打死他也不能娶個小眯眼當娘子——誰?誰說要娶她來著?他說了嗎?他什麼時候說過?
沒人理會他的煩躁,朱頭散拉著他就往紅妝樓的方向去。「諸葛兄,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你,咱們一定要去紅妝樓坐坐。你不知道,你不在牡丹都不大搭理我們呢!」
「是嗎?她這麼對你們啊?」嘴上打著馬虎,諸葛少在心里嘀咕︰平時都是我付賬,我不在,你們跟前又沒有多少銀子,別說是我紅妝樓的頭牌,就是三等姑娘也不搭理你們啊!
胡厲經在乎的可不是什麼牡丹,他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吃上一頓,喝得大醉那才好呢!「諸葛兄,別說這麼多了,咱們好久不見,趕快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
「可是……可是……」懷里揣著的胭脂水粉一再提醒著諸葛少,晚課時間要到了,他的女夫子正在書房等著他呢!牙一咬,他推月兌起來,「我……我還有事,咱們下次再聚吧!」
「不是吧?」朱頭散大失所望地拉住了他。沒了他這個少當家,他怎麼能見到牡丹呢?「諸葛兄,以前邀你出來玩,你從來不會推辭的。你這麼久不出來,好不容易見到兄弟們,居然還趕著回去,最近你是怎麼了?」
「哦!我知道了。」胡厲經想到了那個長著小眯眼的女子,想到了第一個能讓諸葛少為了她跟朋友們大打出手的女子,「你是不是惦著回家見那個小眯眼?難道白兄真的說準了,你喜歡那個呆呆傻傻沒看相的女子?」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惦著她?她……她又不是我什麼人,我干嗎惦著她?」臉上白一陣紅一陣,諸葛少否認得還挺快。
這下子朱頭散可來勁了,「既然這樣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去紅妝樓听听小曲,看看牡丹,再吃點菜喝點酒。這才是公子哥該過的日子啊!」
走了兩步,胡厲經轉過身來招呼諸葛少︰「諸葛兄,你不來嗎?」
「來!這就來!」將胭脂水粉往袖子里一塞,諸葛少把心一橫,跟了上去。夫子,學生今天就偷回懶,你可別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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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家法棒,樓起守在書房門口,一步不移。
諸葛少這家伙去哪兒了?酉時已過,他又不想學了是不是?這幾天才剛有點長足進步,他浪蕩子的習性又犯了,都到了這時候還不回書房來讀書。等他回來,看她怎麼用家法棒招呼他。
她也奇怪,若換作平時,她一定會坐在一邊安靜地看著她的書,他愛來不來。可是現在不同了,到了時間,在書房里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會有種失落的感覺。眼楮雖放在書上,心卻怎麼也安定不下來。不知道他在哪兒,她的心也不知道飄到了何方。
這種感覺她從不曾品嘗過,這種飄忽不定的心情讓她不安。可是,她卻甩不開,丟不掉。似乎只有他的出現,平靜才能再度回到她的身體里。
她究竟是怎麼了?病了嗎?誰能救救她?
回廊處有聲音,是諸葛少回來了嗎?敢讓她等這麼長時間,看她怎麼教訓他小子。高舉起手中的家法棒,她眼露凶光。
「諸葛少,你死哪兒去了?」小眯眼發威的同時,家法棒也重重地落了下去,她如願以償地听到了哀號聲,「噢!疼死我了!」聲音有點蒼老,諸葛少的嗓子被她打壞了嗎?
眯緊著眼,她仔細看過去,家法棒「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捂住嘴巴,她的臉在頃刻間變了顏色,「老爺?老爺,你沒事吧?」
雖然眼冒金星,諸葛老爺仍堅持自己依然健在,「沒……沒事,只要你不在我面前轉圈圈,我就一點事都沒有。」
「我沒有轉圈圈啊!」不好!老爺子被她打暈了,「您老還是先坐下來歇歇吧!我叫管家請大夫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把您當成……」
「當成阿少那小子了,是吧?」老爺子頭是有點暈,心可清楚得很,「阿少還沒回來呢?」
提到這個名字,樓起的臉就不覺沉了下來,「晚課時間已經開始了,他還沒回府。」
瞟了樓起一眼,雖然頭還是很痛,老爺子的臉上卻涌起一分會心的笑意。樓夫子對阿少那小子的感情似乎比他想象得還多,這樣看來她很有可能會成為他們家媳婦哦!「樓夫子啊!我們家阿少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人,雖然他識字不多,頭腦不是很好,人又愛面子,看起來有點浪浪的,沒什麼正經,這輩子也沒可能做上官老爺的位子。但他一旦喜歡上哪個女孩子,就會那個什麼心什麼意。」
「全心全意。」她雖然不知道老爺子究竟想說些什麼,但該說的成語她還是要補充上,這就是夫子的職責所在。習慣了,改不掉。
「對啊!我看他對你就是全心全意。」老爺子笑得很像彌勒佛,「你看他,自從跟你從‘莫斜’山莊……」
「老爺子,是‘莫邪山莊’,不是‘莫斜山莊’。」如果莫邪听到你這樣叫她的名字,她很可能會從地底下爬起來拿劍劈了你。
尷尬地笑了笑,老爺子繼續說重點︰「我就是想說,你們倆從莫斜……莫邪山莊回來以後,我就發現他的目光隨時跟著你轉啊轉啊,他雖然還是打理茶樓、酒樓和青樓的生意,但他卻再也不去青樓喝酒、听曲,可見你在他心中還是很重要的。」
「老爺子,你究竟想說什麼?」樓起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但她不肯定,或者說她不敢肯定。
「一個浪蕩子突然不去青樓了,你說這代表什麼?」不等樓夫子回答,老爺子一口咬定,「這代表他心里有了喜歡的人啊!這喜歡的人能是誰?當然是‘遠在地邊,近在鼻孔底下’的……」
「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老爺子想說什麼,她沒感覺出多少,該糾正的文字她倒是很是熱衷。
「這個時候還注意這些形容詞干什麼?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對吧?你讀過這麼多書,人又聰明,一定明白的。」孫子啊!我正在幫你找一個聰明的娘,好讓你生下來說話就能是四個字四個字的。
嘆口氣,老爺子強調他認為最重要的一點,「阿少這小子從十五歲起就流連在脂粉堆里,這一轉眼十年都過去了,你是第一個讓他願意從青樓出來進書樓的人。你想想你對他有多重要……」
正在這個時候,管家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站在原地,他輕聲喚著︰「老爺!」.
「有什麼事就說啊!這里又沒有外人。」樓夫子可是老爺我最滿意的媳婦人選。
避家掃了一眼樓起再度出聲,「是少爺的事。」
「那就更要說了。」樓夫子和阿少那是什麼關系?他們之間還有什麼秘密可言?「說吧!你就快點說吧!」
老爺,可是你要我說的——輕咳了一聲,管家低著嗓子說道︰「紅妝樓的牡丹姑娘派了人過來,說是少爺今晚在紅妝樓玩得高興,恐怕不回來睡了。」
「什麼?」老爺子猛地站起來,他的頭更暈了,「這小子……這小子想氣死我啊!」他這邊為小子說好話,他那邊給老頭子捅婁子,他到底想不想娶樓夫子啊?拍著桌子,老爺子把開酒樓練就出的嗓子亮了出來︰「來人啊!傍我把少爺從紅妝樓拉回來,看我怎麼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