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不會!」他總不能跟她說他不急,珍珍也不急,對這場婚禮唯一著急的人是他老媽吧!
「如果你能安排好時間,我盡量在兩周內做好給你。」重天站起身這就準備送他出去,一點敘舊或者聊天的意思都沒有。
送他到門口,重天忽然伸出了手,「祝你和珍珍婚姻美滿,永遠幸福。」
他該說什麼?他的下一句台詞是什麼?謝謝嗎?好吧!那就「謝謝」吧!
手掌交疊的瞬間,靖寒感覺出她冰冷的體溫,抬起頭他所對上的那張化了妝的面容卻是笑盈盈。她眼里有著最真摯的祝福,這讓他分不出她口中的話出自真心還是假意。
他們終于重新相見,愛……卻沒能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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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到駱重天的事,靖寒沒有告訴珍珍,是不想她胡思亂想吧!他是這樣回答自己的。找了一個全家人都不在的時間,他約了重天來家里看房子。
重天很認真的做著自己的工作,她完全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客戶,一點敘舊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靖寒有話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好象還是第一次來我家哦!」假笑。
「差不多吧!」專注于手上的記錄,重天閑閑的答著話。
「要喝水嗎?」還有什麼好詞靖寒你倒是趕緊想啊!
「準確的面積單位,仲遠已經給我了。現在的問題是,這些擺設你都要留下來嗎?」
重天猛一抬頭,對上的是靖寒茫然的眼神,她補了一句,「我是說如果這些擺設你都要留下來,我就得設計一個櫥櫃將它們陳設起來,所以還請你認真考慮一下。」
靖寒瞟了一眼那些擺設,隨便的丟出一句,「隨便——你看著辦就可以了。」
重天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遇上這麼好講話的客戶,按理說她應該大笑三聲才對啊!可她就是忍不住多嘴問一句,「靖先生,容我多說一句,你現在的設計是為了結婚做準備,你和你未來的太太該有很多要求才對,怎麼好象全然無所謂的態度?」
在她疑惑的眼神中,靖寒許久沒有開口,在他隨後吐出的話語中卻有著他最大的心結。「為什麼要離開?當初你為什麼要離開?」
不等她回答他一口氣把話說完說盡說透,「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問你這個問題,可我想知道,這兩年來這個問題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我。我總是在想當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絕了,逼著你連最後一學年都沒有讀完就離開了‘東方’。你去了哪里,過得好不好,在做些什麼……這些問題時常帶著我的腦子去旋轉。現在終于見到你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不習慣繞彎子找借口,既然要說還是這樣說得痛快一點。
他的問題給重天帶來了困惑,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離開不僅不是成就他的幸福,反而帶來了這麼多的問題。更讓她沒能想到的是,原來他還會為她擔心。
「可以給我一杯水嗎?」這是重天的開場白。
靖寒愣了一會兒,然後匆忙端了一杯水過來,兩個人隔著一張寬大的書桌談起了離別的這兩年。
「那一年我的一副室內設計的作品獲了獎,正好現在的這家設計公司要人,我就像學校申請了提前畢業。一切都很順利,和你告別的第二天我就登上了去美國的班機。」
一些謎題漸漸揭開,靖寒的心卻一點一點的揪緊。「這麼說我當時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準備離開了?」
重天靜靜的點了點頭,「如果你不說那些話,我準備了臨別贈言。」
「我……」
「別說‘對不起’,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她微笑著,化了妝的清瘦臉龐上溶入了點點和風細雨。「我該謝謝你當時的決定,否則這兩年我不會將所有的心思放在設計上,我也會錯過我自己的幸福。」
「你已經……」有愛的人了?話說了一半,靖寒沒能將它說完。關于個人的隱私,不好太過細問——他是如此告訴自己的。
重天那雙明亮的眼似乎看出了什麼,她選擇用微笑帶過。「不說這些了,你要結婚了,看來你真的要和珍珍相守一生。不容易啊!又是一對青梅竹馬的經典愛情。」
她說話時的口吻讓靖寒不自覺的笑了起來,跟她聊天總是給他特別輕松的感覺。「別說的那麼夸張,好象我們經歷了生離死別才得以在一起似的。其實我和她完全是一路平平淡淡走過來,然後順理成章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能走到這一步就很不容易了。」重天的眼中一片朦朧,像是有著許多的感慨奈何找不到一個吐露的出口。
靶覺話題有些沉重,靖寒將它帶開了。「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提起的那個非常有趣的急診科主任,就是也姓駱的那一個!」
她怎麼會不記得,那是她大哥啊!「他怎麼了?」
「他上個月做父親了!最好笑的是,堂堂急診科的主任經歷過無數次生命的急救,結果竟然在產房里暈倒了。現在整個醫院已經將他的‘事跡’傳為‘佳話’!」即使是這樣說著,靖寒也忍不住要爆笑出來。
「這倒是一個非常好笑的事。」她在心里得意了起來,好啊!老哥你在醫院做出這麼難看的事回來都不跟我們通報一下,看我回去怎麼臭你!哼!
兩個人聊起一些熟悉的人,一些好玩的事,一些有趣的景,卻都小心翼翼不去觸及曾經的感情糾葛。仿佛那是一枚炸彈,一踫就會爆炸似的。
眼看著天色漸晚,重天起身準備告辭,「大致的情況我已掌握,我會先設計一個草圖,你看一下,如果沒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公司里會有裝修部的人來按照我的設計全面裝修。你看這樣可以嗎?」
靖寒完全相信她,「一切你看著辦就可以了!」
「喂!這是你結婚的地方,不是我和你結婚的地方,什麼叫我看著辦就可以了?」
她的話讓兩個人之間的相處頓時陷入了尷尬的境地,重天自悔失言,連忙岔開了話題。「時間已經很晚了,我想我該走了。」
「我送你出去。」靖寒堅持要將她送上計程車。
這一小段路程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走到路口,重天停住了腳步,「就送到這里吧!我這就走了。」
「還是……」靖寒未出口的話停在了口中。他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路口兩個交疊的身影,臉上木無表情。
重天對他的反應感到有些奇怪,她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原來是一對情侶在街頭擁吻。她頓時笑了起來,真想問問靖寒︰就這副情景值得你看的這麼入神嗎?
她還沒決定好要不要開口問他這個問題,相擁的兩個人分開,映著月色依稀可以看見兩人的臉龐。這一看,重天驚呆了——
其中一個人正是珍珍!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靖寒,顯然他早已認了出來。他很平靜,應該說是太平靜了,她反倒有些為他擔心。
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她只是靜靜的陪在他身邊。這個時候她狠不下心來就此離開,她狠不下心來將他一個人丟在這里面對愛人的背叛。
遠遠的看著那對情侶熱切的場面,靖寒的心里一片蒼白。在他的記憶中,他和珍珍之間的感情一直都是淡淡的,沒有太多的熱烈。即使是吻,也是蜻蜓點水似的親吻,好象生怕越了矩似的。他以為這就是他想要的愛情,他以為這就是珍珍想要的愛情,他以為這就是真正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