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看了看手表,現在是下午四點半,四個小時以後也就是八點半。「你晚上九點會在什麼地方?我有事找你。」
「找我做什麼?落星和滄浪的事不是都解決了嘛!他們兩個人今天已經回家鄉去向父母稟告結婚事宜了!」上天猜測著她找他的可能意圖,卻怎麼也猜不出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燕脂不耐煩地追問了一句︰「你到底在什麼地方?」
上天想了想,「落夕湖畔的那家‘GOD’酒吧,咱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在那里等你!」
「好!」她關上手機,開始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她必須盡快地趕到他身邊,盡快地將江蘭情的事情告訴他。她怕!她怕自己會在掙扎中遲疑,會在矛盾中造成彼此的傷害,會在後悔中做出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
然而,跨出這一步,就真的正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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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燕脂回到這座城市的時候,華燈已經亮起。一身的疲憊來不及洗去,她就坐著計程車直接趕往「GOD」酒吧。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由一場世界杯決賽的賭約而引發愛的地方。八年來這里的設施更新了很多次,酒保輪換了很多個,很多東西都已不復從前的模樣,惟一沒變的怕只有她的心了吧!
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一點,燕脂徑自走進酒吧,她需要找個地方好好地坐下來歇一歇,或許一杯Chi-Chi(奇奇)可以幫助她實現這個願望。
酒保很快滿足了她的需要,喝上一大口這種由伏特加、菠蘿汁和椰子牛女乃調制成的酒,她的神經恢復了平常的活躍,她開始有精神觀察四周的人流。
眼角一掃,她看見了她要找的那抹人影,沒想到那個丑男這麼早就來了!站起身,她想走過去。就在她的步子即將跨出去的那一瞬間,她停住了。
有一個打扮入時的妖艷女子走到了駱上天的身邊,她大膽的舉動、嫵媚的神情、慣送的秋波都在告訴著燕脂——人家正在跟丑男調情呢!
燕脂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她想看看駱上天的反應。若他連這麼點誘惑都禁不起,她真的該考慮這付出了八年的情感究竟是對是錯了。
不過就她的觀察,駱上天對這種級別的調情顯然是見多識廣,壓根就不放在眼里。
就像燕脂看到的那樣,面對走到面前的女子,駱上天顯然沒有太大的驚訝。這種場面他見得多了,只要他不想給自己機會,他就決不會給別人機會。
「小姐,有什麼事嗎?」
妖艷的女子挨著他的身邊坐在高腳椅上,一個傾身露出修長的腿部曲線。「我跟我的朋友打賭,說你一定會注意到我,你不會讓我輸掉這場賭約吧!」
又是打賭?上天的唇角微微上翹。八年前,也是在這個酒吧,有一個傲氣沖天的小丫頭片子就跟他打賭,他是贏了,可也輸得很慘——被人家叫了足足八年的「丑男」。當然,他也叫了她八年的「惡女」。
上天斜靠著身體,瞥著面前的女子,「那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贏了這場賭約呢?」
「你說呢?」女子用涂了蔻丹的手指沿著杯壁撫弄著,神情十分暖昧。
突然一個傾身,他吻上了女子紅艷似火的唇。
那是一個熱烈的吻,它炙熱的溫度足以燃燒掉燕脂所有的理智和幻想。她全身像是被雷電擊中似的,動都動不了。她告訴自己要離開!要離開這個地方!她不願意看到埋藏了她所有希望、幸福和愛的地方就這樣被一把火瞬間焚盡,她真的不願意!
她拼了命地沖出了酒吧,恍如那里是深不見底的地獄,一旦墜人就永無翻身的余地。
此時的上天早已離開了那位女子的紅唇,露出那張痞痞的笑臉,他一副很無聊的樣子,「現在你已經贏了這場賭約,可以離開了。我還要等我的朋友,你請便!」
女子一臉的熱情頓時被澆滅,帶著挫敗感她離開了上天旁邊的位置。
突然,上天望著那個空蕩蕩的位置笑了起來。因為,他的腦海里有個很孩子氣的念頭︰這個位置是留給「惡女」的,誰也不準坐!
只是,他不知道,他心中的「惡女」將不會再坐到這個位置上。
她逃了!逃出了「GOD」酒吧,一路跑到落夕湖畔,她跌坐在涼亭里。
失敗!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失敗!八年的感情埋藏在心中,她從不敢試探人家對她到底有沒有那種意思。一拖再拖,拖到今日面對的竟是這樣的情景。她還傻乎乎地去幫他找初戀愛人,他根本就不需要!他什麼也不需要,尤其不需要她!
靠著涼亭的石柱,她突然笑了起來,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情深至此。笑著笑著,眼淚突然從笑著的眼中流了出來,劃過微笑的嘴角,滴到了她的手背上。就連淚水也是冰冰冷冷的,就像她的心,再也沒有了愛的溫度。
擦干臉上的淚水,燕脂走出了涼亭,她開始尋找這落夕湖畔所有的花店,提起裙角,她不停地奔跑,推開一家花店的門,她直接沖了進去。
「老板,我要風信子——白色的風信子,所有的我都要了!」
她一家一家地奔走著,兩個小時之後,她的懷中已經盛滿了白色的風信子。
捧著滿懷的白色風信子,她一步挨著一步地向公寓走去,等她將所有的白色風信子插進家中所有的花瓶,她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站起來的力氣了。跪坐在白色風信子的倩影中,她似乎找到了心的歸屬。
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就這樣倒下去,她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沒做完,而這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幫他找回曾經的初戀,幫他挽回那份遺憾,幫他……得到幸福。他們兩個人之間至少還有一個人能得到上蒼賜予的愛和幸福,也算是一種公平,對不對?
拿過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燕脂登上了「哈佛」的主頁,在那里,她要幫他找回從前。
此時,十二點的鐘聲敲響,那是新的一天即將降臨的標志。在一片白色風信子的花影里,有一個人正在為別人的幸福而戰。
而這世上又有多少人知道,白色風信子的花語是——不敢表露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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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柳燕脂都處于昏昏沉沉之中,她的腦袋似乎變得很重,壓得她都喘不過氣來。
杜宇聲過來要企劃書,越瞧她越不對勁,「燕脂,你的臉色不大好,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沒事。」燕脂搖了搖頭,繼續進行手上的工作,「昨天我請了一天的假,今天必須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
「要我幫忙嗎?」杜宇聲問她的時候,已經開始幫忙處理她手中的一部分工作了。
「那就多謝了!」燕脂不再多作推辭,她知道按照自己現在的身體和精神狀況,就是做到明天早上也做不完。
兩個人安靜地做著手上的工作,杜宇聲突然想起了什麼,「燕脂,下周六的晚上你有時間嗎?」
「呃?」燕脂想了想,「好像有,你有什麼事嗎?」
杜宇聲的臉上涌起化都化不開的笑容,「我現在升任未婚夫了!」
燕脂頓時明白了過來,「哦!人家‘蘭花’終于肯嫁給你了啊!抱喜恭喜!什麼時候由未婚夫升任丈夫啊?」
說到這兒,杜宇聲就痛苦上眉頭嘍!「人家肯點頭讓我當未婚夫都已經非常不簡單了,還丈夫呢!我啊!還是慢慢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