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得太快,霽華什麼也沒看見。等她回過身尋思著他怎麼沒追上來的時候,只看到汽車的旁邊有著一團癱軟的黑影。出于好奇她挨了過去,遠遠地看著,她不敢太過靠近。提起腳,她向有黑影的地方踩了踩——
「嘿!軟軟的呢!」
「嗷……」他痛呼了一聲。他都這樣了,這個俗妞兒居然還踩他。等他擺月兌這陣疼痛,他不把她劈成兩半才怪呢!
霽華也听到了他的聲音,可她卻沒把這聲音和那個氣質高雅、風度翩翩的郗偉廣澤聯系在一起。狠狠地跺上一大腳,她想再听听這黑影的叫聲。
頭痛、胸痛,現在連他的手都痛。廣澤痛醒了過來,用盡全身力氣大叫子一聲,「溫霽華,你……」
黑影還知道她的名字啊!聲音有點熟悉耶!霽華又踩了一腳,腿再抬起的時候,她突然反應過來,「郗偉廣澤?郗偉廣澤你怎麼躺在這里?」
瞧見他身邊橫七豎八的兩只高跟鞋,霽華頓時明白了過來,「是我的鞋子把你砸倒的,對不對?」她七手八腳地把他扶了起來,他豎起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比劃著,「你……你好……你好……」話沒說完,他就被疼痛喚去了所有的神志,最後殘留在耳邊的話語是霽華焦急的呼喊——
「喂!喂!郗偉廣澤,你別死啊!你死了,我可就成過失殺人了!你這不是害我嘛!要是我進了監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不對!那時候你已經成了鬼,應該是你做鬼也不會放過我才對。也不對!反正,你別死就對了!喂……」
***************
郗偉廣澤睜開雙眼的時候,人已經躺在東方學院附屬醫院的急診室里了。他模了模自己的額頭,那上面打了一個巴子。再看看自己的左手臂,那上面纏著繃帶。還有胸口,隱隱作痛。造成這一切的一切的罪魁禍首此刻正趴在他的病床邊呼呼大睡,隱約還能看到她嘴邊流出的口水!
靜靜地凝望著她,奇跡般的,他的心竟有著從未有過的寧靜。什麼也不用想,他可以丟開氣質、丟開形象、丟開禮儀,以最真摯的目光看著她。
此刻的她已換上了平日里穿的休閑服,大大咧咧地倚床而眠。她的頭發亂亂的,沾上了她的眉眼。一時間,他的大腦完全由情感支配,情不自禁地,伸出沒有受傷的右手,他撥開了她臉頰上的碎發。
像是感覺到了另一個人的手觸到了自己的臉,溫霽華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趁著她恍恍惚惚的時候,廣澤極快地收回了手,那張由氣質涂抹而成的高高在上的面具又戴了回去。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霽華順道抹了抹嘴邊的口水,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舉止自然到近乎放肆。將僵直的身體放松開來,她這才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傷患。
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她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嘻嘻!你醒了?」
「是啊!我還沒死呢!不過做不了鬼,我也不會放過你。」他昏倒前她說的那番「死與鬼」的言論他可是銘記于心,絲毫不敢忘呢!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她干笑了兩聲,「醫生說你的手有骨裂的現象,不過不要緊,很快就能痊愈。胸部……胸部沒什麼大問題,小小地撞了一下,骨頭沒斷,休息兩天就好了。比較麻煩的是你的頭,有輕微腦震蕩,要留院觀察兩天。總之,天下太平!天下太平!」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表情極不自然。再怎麼說他受傷也是因為她,尤其他的手臂,純粹是給她踩的。沒想到她腳勁這麼大,該去練跆拳道的。她開始幻想自己穿著道場服站在廣澤面前的樣子。到時候他要是敢流露出那種想咬人的樣子,她就一個下劈——嗨哈!他就沒嘍!扁是用想的,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便澤越看她的表情越覺得不對勁,她對自己犯下的錯誤不僅沒有絲毫的檢討,還顯得很……興奮?看樣子,這筆賬要是不算,下次她就該謀殺他了。
擰起眉,廣澤拉開算總賬的架勢,「溫霽華,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我好心拉你一把,你把我椎到汽車上,害我撞到胸部,然後又用你的鞋子砸我,最後還用腳跺我。你……你讓我怎麼說你才好?」
「對不起!對不起!」霽華跟在後面連連道歉,「我以為你要攔我去找易日晞董事,所以我就推開了你。哪知道你平衡性這麼差,隨便推推就撞壞了。你要加強運動了,你知道嗎?你不能每天待在辦公室里,你要多多接近大自然。要是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你的中老年時期就將提前到來。還有……」
「明明是你推我的,我事先沒有防衛才會撞上車子,你還好意思說我?」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早知道就看著她摔了,沒事去救她做什麼?
「我話還沒說完,你打什麼岔?」霽華瞪了他一眼,繼續說下去,「還有,我只是將高跟鞋月兌下來、丟出去,我怎麼知道它什麼地方不降落,偏偏跑到你頭頂去著陸?你認為這該怪我嗎?不該,對吧?至于你會被砸成輕微腦震蕩,那就更不關我的事了。你想啊!這高跟鞋是細鞋跟,壓力一定時,受力面積越小,它壓強越大。如果我當時丟的是我平時穿的休閑鞋就一定不會把你砸成腦震蕩。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便澤已經氣得臉色鐵青了,「你……你根本是強詞奪理!」她亂丟鞋子,丟出了一個腦震蕩,她還好意思搬出物理理論來解釋。根本就是……根本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霽華自己可不這麼認為,她還覺得她說的都是實實在在的大實話呢!「還有你的手,那就更不是我造成的了。停車場的燈又不怎麼亮,你躺在兩輛汽車中間,看上去就是一團黑影。是黑影我當然可以隨便地踩、使勁地踩,怎麼踩都沒關系。我怎麼知道踩著的是你的手臂呢?我還當是哪只野貓或者怪物呢!」
「你……溫霽華你……」他快要氣得吐血了,抖著那只完好的右手,他發出這樣的控訴,「我……我要……我要告你蓄意謀殺!」
「告我蓄意謀殺是可以的……呃?蓄意謀殺?」話出了口,霽華才反應過來,用瞪大的雙眼緊瞅著他。她指指自己,再指指他,「你要告我蓄意謀殺?」
看見她震驚的眼神,他有一種扳回本的成就感,心情大好,連帶著身體也不痛了。沖著她點點頭,他的口氣非常堅決,「我就是要告你蓄意謀殺!」
「哦!」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低下頭尋思了起來,「蓄意謀殺……蓄意謀殺這個罪不太好成立啊!我主要學的是經濟法,對刑事官司還不是很熟悉。」
便澤以為她怕了,頓時得意了起來,「你先想好到了法庭上,你該怎麼解釋這一切吧!」
霽華已經開始全面考慮這一問題了,「現在情況是這樣的,你听仔細了,我只說一遍。」
她開始陳述,「你要告我蓄意謀殺,那麼我是被告,你是原告。你代表公司參加了這場酒會,然後又在酒會所在的停車場受傷,算起來也是因公受傷。而我作為‘DRAGON’旗下手機公司的法律顧問,你作為原告的這場闢司屬于我的工作範圍,也就是說我將作為原告律師出現在法庭上。可我認為我既然是個律師就有權為自己辯護,所以作為被告,我也可以是自己的律師。也就是說這場闢司我既是被告,也是原告律師,還是被告律師——你覺得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