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設計部的三個人走掉,偌大的會議室又只剩下柳燕脂、杜宇聲、霽華和廣澤四個人了。
「霽華,你真是太棒了,我簡直佩服死你了!」杜宇聲現在對霽華簡直是奉為神明,「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事的?」
霽華得意非凡,連眼珠子都是向上的,「我是月亮女神,我不告訴你。」
「那不是她知道的。」廣澤忍不住潑冷水,「那是‘東方三劍客’告訴她的。」
杜宇聲出自哈佛,他不太清楚這「東方三劍客」的鼎鼎大名,「‘東方三劍客’——誰啊?」
「精通法律的狄南浦,刑偵高手巫翰陽和法醫、鑒證學專家衛千暮。」柳燕脂畢業于「東方」,她可就了解了。掃了霽華一眼,她淡淡地笑開了,「原來是這樣啊!」
霽華眼看做不了假,立刻從實招來——
「我讓杜副總去找他們的時候,就順道打電話給狄先生,他認為這種案子最好還是交給巫翰陽那個‘多嘴公’。我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他了。他太太晚晴是黑客高手,很快就幫我查起了這幾個人的銀行賬戶,剛剛我的計算機發出的那聲嗚叫就是她將銀行調查的結果傳了過來。另一方面,巫翰陽又讓我去設計部查看計算機的使用情況,他自己幫我查了他們三個人的背景。我把所有的檢查結果和他告訴我的背景結合在一起,就猜出了一個大概。我怎麼知道那個金迷秦和範春溶這麼不禁嚇,隨便嚇嚇,就把什麼都說出了口。最笨的就是那個小胡,居然將自己的設計白白地送給別人。」
「想不到那個小子平時看起來呆呆的,在設計這方面居然有這麼大的天賦。等這件事解決完就讓他頂替金部長的位置吧!」說起這件事,杜宇聲就覺得自己的眼楮實在是需要好好修修了。
柳燕脂將所有的線索捋了一遍,「現在我們只要將查出的證據送到警署,警察自然會將一切查個清楚,那家公司的新型手機推出要延遲了。」
「不是延遲啊!他們再也無法推出。」所有的一切解決,杜宇聲覺得心一下子舒服了許多。
霽華正當威風之時,她怎能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跟角一鉤,她鉤住了廣澤的身影,「某人一天到晚注重公司氣質,現在知道了吧!人不是光看氣質的,也是要格調、品性……」
「出去!」廣澤看也不看她,冷冷淡淡地丟下一句。
霽華怎麼會听從他的命令呢!眼一橫,她瞪了回去,「你要我出去我就出去?明明就是你用人不當,你還有資格發火?」
「出去——」他猛地回過頭來看著她,眼里有著恨意,更有著另外復雜的情緒。
偏偏霽華吃軟不吃硬,他吼,她比他叫得還大聲,「你吼什麼吼?你以為你吼我就會怕你了,你的管理是應該改進了嘛!用這種人,公司倒了,你都不知道是怎麼倒的!不是我說你,你這個人就是太矯情,你以為一個人氣質高雅就一定能成大器嗎?你看看那個金迷秦,看起來像個……」
便澤驀地站了起來,—言不發地看著她,那眼神沒有任何情緒可言,有的只是一種強撐起來的威嚴。
空氣凝固在一瞬間,兩個人就這樣對峙了許久許久。最終,霽華自行選擇敗下陣來,「出去就出去!有什麼大不了!」頭一扭,她跑出了會議室。
「霽華!霽華……」杜宇聲緊跟著追了出去。
柳燕脂靜靜地看了看廣澤,片刻之後,她默默地退了出去,將這一片寧靜還給了廣澤。
她知道他現在需要的是靜思,所以她給他——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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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霽華氣沖沖地沖進自己的辦公室,「砰」的一聲用腳踢上了大門。
「那個小日本以為他很了不起嗎?什麼郗偉廣澤!看他的長相就知道這個人有多討厭,烏龜王八蛋!殺千刀的!蚯蚓!臭蟲!屎殼郎!」
跋來的杜宇聲听見這一聲聲如雷震吼,不得不感慨萬千︰花農的女兒就是花農的女兒,連罵人都帶著泥土的「芬芳」。
敲了敲她的門,杜宇聲極有禮貌的詢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我說不可以,你會滾嗎?」霽華現在的心情是奇差無比,誰撞上來誰倒霉。氣到高潮,她月兌下自己的鞋子狠狠地砸向房門。
杜宇聲笑嘻嘻地一邊推門一邊說道︰「你能不能平心靜氣地听我說……」話沒說完,他接到了一個「天外來客」。
「這是什麼東西?」他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像是一只運動鞋,從哪兒飛出來的?他四下打探著,想找出鞋子的來源。
手一橫,溫霽華將自己的鞋從他手里奪了回來。一邊穿鞋她一邊揮了揮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杜宇聲抱著雙手靜靜地瞧著她,「你知道金迷秦是什麼人嗎?你知道他和廣澤的關系嗎?」
「他不就是一個跟郗偉廣澤一樣自以為了不起的家伙嘛!他們兩個會有什麼關系?」
杜宇聲正式公布答案,「金迷秦曾是廣澤的老師,雖然他們倆沒有正式的師生名分,但廣澤非常非常尊敬他,你知不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你們又沒有人告訴我。」糟了!這下她可闖下大禍了!「難怪他那麼生氣呢!他尊敬的人被我抓了出來,他沒有當場炒我魷魚已經算給我面子了。看樣子,我還是打好辭職報告,準備明早滾蛋吧!」
想不到她的第一份工作就這樣壽終正寢了。
「他並不是生你的氣。」知道她听岔了,杜宇聲趕忙解釋了起來,「我想他是在氣他自己吧!氣他自己看錯了人,用錯了人,氣他自己最尊敬的老師都背叛了公司,背叛了……他。」
「別把他說得這麼慘,听得我都想哭了。」霽華作勢抹了把辛酸淚,心里罵著︰他活該!誰讓他一天到晚把他那「氣質論」掛在嘴邊,現在反受其害,這叫自作孽不可活!哼!
杜宇聲看著她閃動的眼光,就知道她心里想的跟嘴上說的絕對不是一碼事。坐在沙發上,他緩緩地說出了一切的原委。
「廣澤的爺爺曾經被一個農夫救過,他爺爺認為知恩不報非君子所為,就將這個農夫的女兒接到了家里養育。廣澤的父親是個頗有成就的學者,後來在廣澤爺爺的堅持下,娶了那個農夫的女兒,後來這個農夫的女兒就成了廣澤的母親。他的母親是個地地道道的鄉下妹子,沒什麼見識,氣質自然也高不到哪去。就連她的壽命也短得可憐,在廣澤十多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
深吸了一口氣,他才得以將這段悲哀的往事完全說下去,「可能廣澤的父親對這樁婚事相當不滿意吧!所以從小到大,廣澤都被他父親教育要做一個氣質高雅、風度卓著的男人。總之,就是要將他母親身上的‘俗’全部去掉,一絲一毫也不能留下。父子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廣澤很听他父親的話,也將父親的要求做到極至,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也不能完全怪他。」
霽華不听還好,一听更氣了,「他父親真是很過分啊!農民怎麼了?他老爸吃的、用的,不都是農民種出來的嗎?他還看不起農民!他不想娶廣澤的母親,他可以不娶嘛!說不定,他不要人家,人家還可以嫁給一個更好的男人呢!哼!最好不要讓我見到他,否則我非打醒這個自以為是的老頭子不可。」
「別激動!別激動!」杜宇聲生怕她一個激動又將她小姐的「繡花鞋」丟給他,」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去找廣澤的父親算賬,是讓你設身處地地為廣澤想想。他一直堅定的信念被自己最尊敬的老師一手摧毀,你想他會是怎樣的心情。就沖著這一點,你就別計較他說的那些過頭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