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脂看到這位新同事的第一眼,絕對只能用「驚訝」來形容。剛剛在外面的時候,她已經見到了她,她還以為霽華是新來的打工小妹呢!沒想到,她就是溫霽華,他們請來的法律顧問!包讓她感到驚訝的是,一向注重員工氣質的總裁怎麼會錄用這麼一個俗妞兒?
霽華友好地伸出手,「我是溫霽華,謝謝您的關照!」
「我是助理柳燕脂,歡迎您加入公司。」正式見面,柳燕脂覺得這個俗妞兒還不錯。
霽華又望向她的新任上司,「今後還請您多多關照,老總!」
便澤只是點點頭、揮揮手,他只希望她趕快離開他的視線。
相對而言,霽華可就禮貌多了。在臨走之前她還不忘跟廣澤打招呼,「那我就出去了,老總!」
「你可以叫我‘郗總’,也可以叫我‘總裁’,請你不要叫我‘老總’!」這麼俗氣的稱呼,好像他是暴發戶一樣,他忍受不了了。
在得到他的指正後,霽華朝他微微一笑,回了一句,「好的,老總!」就甩手出去了。
「她離開的時候甚至沒有順手關門的習慣!」廣澤想咆哮、想吶喊,可最終他只能頹然地倒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冥冥中,他感覺自己的災難就此降臨了。
而一旁的狄南浦卻笑得幸災樂禍,能看到這樣子的廣澤,他真是沒白跑這一趟。放心吧!以後,他可就等著看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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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的右眼一直跳個不停?」
將銀灰色的跑車停好,郗偉廣澤提著公事包走向電梯。一路上,他的右眼一直在跳,跳得他心都慌了。
難道有什麼倒霉的事正在等著我?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倒霉的事,廣澤就想到昨天那個俗妞兒。最好不要讓他見到她,免得破壞了他一天的情緒。出了電梯,他會對直不打彎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絕對不往兩邊看,連瞄也不會瞄一眼。對!就這麼辦!
「刷」的一聲,電梯的門打了開來。廣澤的腳剛踏出電梯,整個人就愣住了。
花、草,還有泥土擺滿了原本空曠的樓道,連空氣的味道都變了。
便澤的腳就像生了根,連動也不能動一下。在他的感覺里,花、草、泥土等于螞蟻、蚯蚓和所有惡心的小昆蟲。他的雙手緊握成拳,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忍!忍!忍!為了他的風度,為了他的氣質,他一定要忍下去!
不行!他忍不下去了。中氣上行,他的怒吼如山洪爆發,「誰?誰把這些東西帶來公司?誰——」
「你好吵啊!」
一個小小的聲音從廣澤的眼皮子底下響了起來,他俯頭望下去,「是你?」越是不想看見什麼,就越是能看見什麼。越不想見到那個俗妞兒,就越是能撞到她。「你在這里做什麼?」
溫霽華也不回答他,搬起一盆花草「 」跑了進去,然後又空著雙手「 」跑了出來。沒幾下的工夫,她的鼻尖、唇邊、手臂、腳底都沾染上了泥土,整個人看起來髒兮兮的。
便澤終于忍不住了,在她抱起最後一盆花的時候跟在了她的後面,「你是公司的法律顧問,主管一切法律事務。你又不是花匠,你到底在搞些什麼啊?你有沒有听見我的話?我在跟你說話啊!怎麼說我也是你的上司,對我的問題你該答應一下的,你……」
「現在好了,你自己看吧!」霽華將她辦公室的大門敞開,露出一個完全不同的空間。
整個辦公室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色彩紛呈。這樣的布置將廣澤特地請人設計、裝飾的現代化辦公室給破壞了個干淨。
便澤瞪大的雙眼瞧著這些花草和它們的主人,這下連嘴唇都顫抖了起來,「你這……這是干什麼?這里是辦公的地方,又不是植物園,你搞來這些東西做什麼?你要讓它們在中央空調創造的空氣和溫度中生長嗎?」
「就當是一個實驗吧!我相信我會成功的。」霽華可是信心百倍。
實驗?她拿他請專人設計的超現代化辦公室做實驗?廣澤的火氣「騰」的燒了起來——這里是公司,他是總裁,他豈容她這等放肆下去!
「把這些東西搬回家去。」
霽華一點動的意思都沒有,一雙明月般的眼眸直望著他,「辦公的地方也應該種些花草,綠色植物可以改善空氣質量,比你買的那些空氣清潔劑好用多了。真的!郗偉先生,你要不信,我送你幾盆花,你拿去辦公室種種就會知道它有多好了!」
將花草擺在辦公室里,就等于將塵土和昆蟲放在身邊,他就準備好隨時除塵和滅蟲吧!這種事,這輩子他是決不會做的。
「溫小姐,容我提醒你。這里是你工作的地方,而你的工作性質與法律有關,法律需要的是嚴謹、準確。以後,你這個地方會來一些員工、客戶以及我們公司的合作伙伴。我不想公司的整體形象受到破壞,所以還請你將這些花草搬回家去。」他已經很清楚地解釋了他這樣要求的原由,她要是再不動,他可就要親自動手了。
「我不僅不覺得這破壞公司的整體形象,我還覺得這有利于改善公司的形象。」霽華撫弄著花草,說出自己的理論,「植物可以讓人的心情放松下來,人的心情一旦放松下來工作效率就提高了,工作效率一提高,公司的形象不就上去了嘛!法律這一行,就是太嚴肅、太嚴謹,所以才需要這些花草來調節一下氣氛,緩和一下情緒啊!我覺得這沒什麼不好,你說是吧,郗偉先生?」
便澤不想再和她就這個問題爭辯下去,「總之,公司的形象需要統一,你必須照辦。還有,你平時穿什麼,我不管你,但工作的時候,你必須穿套裝,並化上淡妝。這是公司的要求!」
「我這樣有什麼不好?」霽華拉拉身上的T恤、牛仔褲,「這樣穿很舒服啊!鮑司里不都是同事嘛!天天見面,有必要穿得那麼正式嗎,郗偉先生?」
「我不叫郗偉先生!」廣澤再度咆哮,她一口一個「郗偉」,他的氣質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我姓‘郗’,排在‘偉’字輩,名‘廣澤’,你可以叫我郗先生、郗總、總裁——就是不要叫我‘郗偉先生’或‘老總’!」
听見他名字的由來,霽華一副很驚奇的樣子,「你不是倭寇……我是說你不是小日本啊?我一直以為你是日本人呢!我還在想你一個小日本中文說得這麼好,真是難為你了。」
「我連半點日本血統都沒有。」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見到他,總是將他跟日本人聯系在一起。他長得很像日本人嗎?鏡子!他需要一面鏡子!
「你好像很生氣。」不是霽華會察言觀色,實在是她覺得這位郗偉先生……不!是郗先生又出現那種想咬人的表情了。她得好好解釋一下,免得他氣得腦溢血,就這麼駕鶴西歸。瞧她多有禮貌,連送給長者歸天的措辭都拿出來了。
「其實,日本人跟中國人從長相上看差別不大的,說不定幾千年前還有點血緣關系呢。你也不用太在意,是日本人就是日本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說是不是啊,郗偉先生?」
便澤的火氣已經燒到了臉上,就連他的牙也磨得直響,深吸幾口氣,他一字一頓地告訴她,「我、姓、‘郗’!」
「我知道你姓‘郗’,你不用說得這麼大聲,我耳朵又不聾,我能听見,老總!」霽華受不了地捂住了耳朵。這個總裁怎麼回事,說話都是用吼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