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不僅有先進的武器、高層的管理人員、出色的弟兄,它們更有雄厚的金錢糖果、政治拳頭做支持——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單單一個索狂客能做到的。或許他的狂猛可以讓他稱霸一時,但隨著法制社會的加強,黑社會性質的幫派注定是要被取締的。你忍心看索狂客一手創立起來的基業就這樣被吞並或了結嗎?你忍心嗎?」
沈巾羽被問住了,一直以來她抱著自己的夢想等待著索狂客將它實現,她從未想過若是這條路真的一直走下去,前景又會如何。
或許她真的錯了?或許面前的這個丑丫頭真的是老大想要走下去的那條道路?或許老大還是適合做一個單純的索狂客?
堆積了許多年的問題一下子壓到了沈巾羽的心上,沉重中她竟感到一絲心痛,為他……還是為自己?一時間她想不分明。
第十章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索狂客第五十六次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很緊張,此刻的他無比緊張,第一次帶人出去打架的時候他都沒這麼緊張,好像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哪兒都不听使喚。
「暖日,我曾經答應過你——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我愛上了你或是無法愛上你,我都會明白地、直接地告訴你。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我……愛……愛……那個我……」
受不了自己的吞吞吐吐,他的手一下子捶到了旁邊堅硬的台子上,「你干脆殺了我,還來得痛快一點!」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他索狂客也有說不出話來的一天。一想到他要當著她的面說出那三個字,他覺得頭皮都發麻。
煙!煙——這時候他又想掏出一根煙了。
不管那麼多了,先見到她,到時候見機行事。
電梯絕無僅有的緩慢,焦急到讓他想砸了它。可好不容易電梯停在了她工作的那層樓,等他走到沐暖日的工作室門口,他的腳步又剎住了。不習慣!還真是不習慣!原來,把內心的感覺明白無誤地表達出來也是一件很難的事。伸出手,他想敲門,眼楮的余光卻讓他看見了一個他不想讓暖日見到的身影——
大手推開門,索狂客直接闖了進去,「沈巾羽,你怎麼會在這兒?」他依舊是狂傲不羈的索狂客,一點轉變的意思都沒有。
「她是來拜訪我的,你叫什麼叫?」暖日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既然決定不再喜歡他,她就一點也不會對他客氣——這叫失戀後的升華!看清楚了,是升華,不是報復哦!
其實,多日不見,再次面對他,暖日有些感慨。她是想他的,而他呢?沒有她在身邊,會不會有點不習慣?
索狂客匆匆掃了她一眼,重新將冷酷的眼神對向沈巾羽,「你不是想要答案嗎?跟我走,我來告訴你。」
沈巾羽依舊保持著對老大的絕對服從,站起身,她一聲不吭地跟在老大身後。回過頭,她向暖日喊了一聲︰「喂!我收回曾經對你的鄙夷,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丑丫頭,暖日。」
暖日只是淡淡一笑,對她曾經的侮辱,她已經不再介意了。
走到門口,索狂客突然停下腳步,側著身體,他望向暖日,「你……快點回東施公寓,我辦完事去那里找你。我沒去,你不準離開。」
丟下這句狂傲十足的話,索狂客帶著沈巾羽離開了。其實,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說好了要收起他的狂傲,平和地對待她,可一時間他就是習慣不了。慢慢會好的!慢慢他就會習慣的——現在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對著合上的門,暖日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你叫我等我就等,那我多沒面子啊?既然你不讓我離開東施公寓,那我就先不回去,看你狂什麼狂?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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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著索狂客,沈巾羽來到了老大的家——那棟有些破舊的三層小樓。
「進來吧!」索狂客讓她進屋,自個兒什麼也沒說就上了二樓的臥房,很快地,他換上家居服走了下來。
「跟我進來。」丟下一句話,索狂客略過沈巾羽,走到了洗浴間,將換洗的衣物抱進了洗衣房。沈巾羽依照他的話跟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忙這忙那,一刻也不停。
先是洗衣服,他將不同質料、深淺不同的衣服分別放置,熟練地運用洗衣機洗完一大堆衣服,並將它們晾了起來。接下來是打掃房間——吸塵、拖地、清理雜物……好不容易弄完了這一切,他開始做飯。圍著圍裙,他圍著鍋台轉,手腳麻利地弄好午餐,兩個人終于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吃飯。」他只是說了一聲,也不招呼她,自己倒是先吃了起來。
沈巾羽扒了兩口就停下了筷子,「老大,那件事你到底怎麼想?」
吞下口中的雞肉,索狂客隨意問了她一句︰「你以前看過我動手做家務嗎?」
沈巾羽搖了搖頭,「幫派里有小弟,有幫忙的師傅,根本不需要你親百動手。」
索狂客點了點頭,「你知道嗎?當時我遠走他鄉甚至連電飯煲都不會用。那時候我只會帶著這張狂傲的臉砍人、打人、罵人……‘索命狂客’——你覺得這個稱呼有任何實際的意義嗎?」
「這是你在黑道地位的象征啊!」沈巾羽一直以這個稱謂為驕傲。
「我不覺得這地位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之所以會留在黑道是因為我需要女乃女乃的醫藥費,可女乃女乃去世了,留下來我只覺得無聊。」
沈巾羽激動地站了起來,「難道你一點都沒想過我們這幫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嗎?」
面對她的責問索狂客只是雙手環胸冷冷地看著她,在他嚴厲的視線里,她緩緩地坐了下來,聲音里有著濃重的委屈。「我們跟了你那麼多年,你說走就走,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該怎麼辦,群龍無首,我們會被以前的仇家逼到絕境的。」
「所以我托了‘龍門’的龍鎧罩著你們。」索狂客終于揭開了底牌。
沈巾羽萬般沒想到地緊盯著他,「是你?當初是你跟‘龍門’談的。」
「不錯。」為此他還欠了「龍門」一個人情,這人情他後來還了——他救了那個有著一頭火紅色亂發的倪猜猜。
沈巾羽怎麼也想不明白,「既然你根本就無意于黑道,又為什麼讓‘龍門’跟我們開出那樣的條件?什麼等老大回來以後我們可以自由月兌離‘龍門’,全是騙人的!騙人的!」
「不這樣說,你們會乖乖地進‘龍門’嗎?」他有著完全的打算,為自己的打算,也是為他們的打算,「說說吧!這六年在‘龍門’,有什麼感受嗎?它的管理運作和從前的幫派大不一樣,對嗎?」
沈巾羽低著頭不說話,在和暖日的談話中,她就隱約感覺到,今天的道路是她和老大間最好的選擇。現在,老大也親口證實了這一點。
「看看!看看現在的我。」索狂客迎上沈巾羽的眼,眉宇間的狂傲漸漸淡去,「我洗衣服、打掃房間、煮飯……我就是一個很平凡的男人!我不是什麼‘索命狂客’,我是索狂客。我有一份還不錯的工作,做著自己喜歡的設計。以後我會有妻子,或許還會有孩子,擁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家——這就是我的志向。你明白嗎?」
她明白!她怎麼會不明白?她多年的夢想就在他那一句「你明白嗎」的問句中灰飛煙滅了。站起身,她只想趕緊離開這里,離開這個讓她失望、讓她憤恨又讓她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