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她愛的不是別人,正是我最尊敬、最崇拜的大哥?」
千莽緩緩地抬起頭,一向英氣勃發的神情被充血的眼楮破壞。
「哥,請你……好好照顧芷嫣!」縱使再艱難,他也必須說出口!
深吸一口氣,他吐出壓在心底許久的話,「從小你就被譽為神童,無論什麼事你都能輕輕松松地做到最好。我將你視為壓力,潛意識里也排斥你。我用自己的頑皮來吸引爸媽的注意力,我害怕……害怕他們只重視你。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對不起。
若不是聶草草告訴我,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意識到這一點。對不起,哥,請你原諒我。芷嫣……芷嫣是一個好女孩,請你好好愛她……」千莽站起身走向大門,如果再留在這兒,他不敢保證自己還能理智地面對這一切。
開了門,千莽又哺哺說道︰「這就是報應嗎?我搶去了爸媽的愛,而你奪走了芷嫣。
如果這就是報應,那聶草草又犯了什麼錯?她很愛你,昨天說起你我之間的事,她氣呼呼地瞪著我,是為你抱不平吧?她還說大家不注意你、不重視你都沒關系,今後……她來愛你。」
千莽的嘴角向上彎起,牽出一抹苦笑,「笨女孩!笨得可愛、笨得……可悲。」說完,他大步踏入紛紛細雨之中,讓秋雨洗滌心靈深處的傷口。
千莽的話在空氣中慢慢沉澱,在屋內,千暮獨自一人品嘗著那些話的余味。
聶草草,又是那個聶草草!即使她已離開,但她「惹人煩惱的精神」依舊長存。
說什麼今後她來變我?這個笨蛋!她真是笨得可以,笨得他想再見她一面,哪怕只是听听她的聲音也好!
拿出手機,他使用單鍵撥號功能,「用戶沒有開機,請稍後再撥。」
那個笨蛋膽敢不開機?
抓起外套,他邁出了這個讓他覺得有點寂寞的空間。
雖然季節更換,回憶不再,可Wish永遠將最香的咖啡和最好的服務帶給每個客人。
「歡迎光臨!衛先生?」朱健看見他的到來有些驚訝,「你來找草草?」
千暮有些尷尬地搖搖頭,「我只是來坐坐。」
「那你要點什麼?」
「一杯Rain。」正符合現在的天氣和他的心情。
朱健走至吧台,千暮也利用這個空檔四處張望起來,可找來找去就是沒找到她。
「衛先生,你的咖啡。」朱健端來咖啡,禮貌地問了一句,「你還要點什麼嗎?」
「不用了。」看見朱健就要轉身離開,他終于忍不住地開口了,「那個…」
「什麼?」
「聶草草今天不來嗎?」
朱健笑了起來,一副了然的神情,「她本來該來的,可昨天晚上從你那兒回來以後,就說自己不舒服,要我今天替她請假。」
他眼尖地瞧見千暮掛在腰間的手機,話又多了起來,「這支手機還好用吧?她特意拉了我去挑的。為了買這對情侶手機,她這一個月兼了兩份工,每天都忙到十點才下班,連晚飯都沒時間吃。她說要給你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這個笨丫頭啊!」朱健無奈地搖搖頭,又忙著去招呼客人了。
千暮被他一番無心之談擂了一下,還擂在了心坎的正中央。
原來,她不來吃晚餐,是要為他買生日禮物!
這個笨蛋!
第七章
本來的好心情在遇上那個女人後全都不翼而飛。
巫翰陽開著他那輛拉風的火紅色寶馬,飆向千暮的居所,心里還在為剛剛發生的事氣惱不已。
她就不能像正常的女生那樣,對他送的禮物表現出欣喜若狂的模樣嗎?像那個聶草草多好!暮只要稍稍對她好一點點,她馬上就樂翻天了,哪像那個死女人那麼不識好歹!
突然,巫翰陽一個緊急煞車。
她怎麼會在那兒?這樣的雨天,她在那兒做什麼?
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巫翰陽將車開向籃球場。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翰撐著傘走向那個正費盡全力投三分球的身影。
她也不知在這兒多久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干的。汗水將發黏在臉上,身上更是雨水,汗水、泥水混雜一起。總之四個字——慘不忍睹!
「你在這兒干嘛呢?」
她沒搭腔,繼續她怎麼投也投不進的三分球。
巫翰陽等了片刻,見她還是沒回應,他終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搶過她的籃球,逼著她正視自己的存在。
「聶草草!你究竟要干什麼?下這麼大的雨,你在這兒投什麼球啊?」
「三百七十四。」
「你說什麼?」是她被雨淋傻了嗎?怎麼他听不懂她的話啊?
聶草草站在他面前,大眼楮眨著眨著,沒有焦距。
「這是第三百七十四球。」
「你投球干嘛?」她不會真被雨淋傻了吧!
「我本來只想投三球的。我告訴自己︰只要三球里有一球能投進籃框,我就不放棄。如果三球都不進,我就……我就放棄。我投了三球,又投了三球,我不停地投……卻沒有一球中。
我不想放棄,不想放棄衛千暮,不想放棄我對他的感情啊!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她緊抓住巫翰陽的衣袖,就像緊抓著一根救命繩索,緊得讓人心痛。
翰終于明白了事情的緣由。看著眼前萬分狼狽的聶草草,他的心底竟有一份感動。
有不少女孩倒追過他,甚至是不擇手段地想得到他,可她們全是沖著他巫翰陽的名聲來的,他從不曾見過像聶草草這樣,只是為了「去愛」一個人,如此全心投入。
她算不上漂亮,現在更是狼狽不堪,但此刻,她卻有著讓人心醉的動人。
用傘為她遮去風雨,巫翰陽拍拍她的背。「不想放棄就不要放棄,也許有一天,他會看見你的好。但你也要明白,感情不能強求,如果你傾盡所有也無法讓他愛上你,記得,為自己留下自尊和退路——再去愛上另一個人的退路。」
從未見過如此認真的巫翰陽,草草傻傻地點點頭。她伸出手從他手上拿過球,「我想再待一會兒,你要有事就先走吧!」
翰知道勸不動她,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坐在車上,他沒有急著發動,因為草草的動作吸引了他……
她轉過身,背對著籃框站在三分線外,然後用盡全力將球向後拋出;她沒有回頭看結果,徑自從另一個方向離去,走得毫無留戀。
她一定作出了決定——無論結果怎樣,她都不會後悔的決定!巫翰陽坐在車里微笑地想著。
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最後那個毫無技巧可言的投球……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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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于回來了!」
同樣的情景,只是這回換成千暮和狄南浦在巫宅等待翰的歸來,兩個人百無聊賴地窩在沙發里大眼瞪小眼。
「你們倆是怎麼了?暮,你手上的尸體都玩完了?想到我這兒來找一、兩個活人來解剖解剖?狄,你不是有一大堆的案子等著你去忙嗎?難道我這里的資料比較齊全?」
多年的好友了,這兩個家伙神情里的落寞,他怎會看不到?只是,他的心情也不怎麼樣。
狄南浦沒心情跟他耍嘴皮子,坐直身子說道︰「Abbey的案子怎麼樣了?」
「我已經將你列出的罪行、暮的解剖報告,以及我查出的證據都交給德國最高法院。德國方面將對證物作全面的核對,但由于他那‘高貴’的身分,要正式起訴他,恐怕還有一段時間。不過,他是跑不掉的。」
千暮露出特有的冷笑,「只怕法院還沒將證據核對完,他就已經聞風出逃了。」這就是「高貴」身分的「優越」之處。